台灣比你想像中的脆弱

還在賴床,看了Cheng-Yi Huang關於民主與憲法的po文,他用比較清晰可以架構對話的法律語言重述了一個我們其實理解許久的台灣兩難。

這兩難不只存在於主權與選舉,還包括短期與長期,和平與對抗的諸多辯證。因為談的是法的政治/社會過程難免就勾起社會學者的一連串好奇發問與擬想推理,想著想著出現了兩個我認為當下我們就「可以想像」要(/已)面對的課題:

一是關於民主內戰的膠著狀態,就是我們對於形同叛國的行為越來越呈現缺乏倫理自明性的高度寬容、甚至在「為了民主」下形成愛國者之間令人嘆息的交互撻伐,一定意義上我們正在灌注一種對邱毅/吳斯懷寬厚接納、國民精神的麻痺。

二是民主選舉可能選出準備「有系統地讓渡主權」的煽動者後,台灣也出現香港警力在「政治上位指導」下從「專業vs工具」的拉扯進至「黑警vs武勇」暴力對決,這種不是不可能發生的「準革命情境」的可怕沙盤推演。

想到這裡越來越沈重,就不適合繼續想下去了,快快起床吧!

我只想說,悼念可敬軍人英靈早逝的同時不要忘了,用你手中的一張選票保護防衛這個國家免於沈淪,是你我都可以、也應該做的積極事,趁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

#台灣比你想像中的易脆,一旦破碎修補不易。Please handle with care!
#週日清晨,憂國繼續

「公共性與空間」論壇加入!

從金山南路的論壇回來,有點疲累,記錄一下。

主辦單位只給了「公共性與空間」的大題目,我放了一兩個月沒動,直到昨天下午才開始坐下來準備。我喜歡這種開放式的論壇,讓我有機會集中專注地思考一個課題,然後定下神來formulate自己的看法。

在準備slides的過程中,透過操作文字、圖像與流程的反覆斟酌,我一直來回修改構思,該如何透過對話逐步說服「想像的聽眾」進入自己的思維世界,跟我走到想要他們跟我攀爬的山頂,然後一旦到了那個終點,可以指給他們,「瞧!」, 看到那個張開在我腦海眼前的全景。

我的收穫應該是最大的,有機會抽離客觀化objectify一套自己對「公共性與空間」的暫時看法,不然,我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哪個位置與正在移動的方向路徑。

今天其他三位講者都很有趣,上場前邊用餐邊跟主持人確定了上場打擊的排序,知道自己被排在第三棒與前後棒次,我就在場下快速邊聽邊調整自己那部分的論述結構,臨時加了五張新的投影片,刪掉一些影響精簡的段落,然後重新前後調整說故事的情節順序。

上場講後還蠻順的,一開始有些故意製造的懸疑,中段後開始收尾起碼思緒主軸是連貫的,論理的邏輯轉折還算清晰,幾個趣味的中途休息站都有發揮作用,後面幾個延伸沒有太多時間發展有點匆忙,但應該也夠了。

回頭看,志傑先「起」個很好的概念耙梳,念璞跟著拉到現實的藝術實作「承」接得漂亮,我三棒先整理他們的說法,然後做了些「戲劇性」的思維辯證「轉」折,最後振佑 Lien Chenyu 把所有這些收「合」到都市景觀介入的實作經驗。只能說,主持人貴顯實在太會排打擊順序了,只可惜,四棒下來剩下的時間不多,感覺「論壇」才剛熱身完畢要開始啟動,時間就到了。

無論如何,今晚真的挺有趣的,認識新朋友,想些新事物,收穫很多,感謝所有與會的朋友們。

文化、娛樂、文人:觀抗議有感

我以為選舉完了,該換文化上場,結果選舉過了,文化還沒看到蹤影,唯「選舉文化」健在,「選舉文化」萬歲!

「文化」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文人」是什麼,我現在清楚多了。

TED=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and Design. 「你喜歡看TED嗎?」我想這會是測試「文化想像」的好題目,一邊當「文人」,一邊靠「文哲」。

Edutainment, Scientainment, Techtainment, Politainment, …… 「文化」有高有低,沒改變過,「娛樂」應該也一樣,只要真正弄得上道,我當小市民都喜歡。

「預防災難」跟「創造喜事」是兩回事,說實話,你要先說服我,「柯文哲」是座起碼像接近核電廠的東西,我才會冒冷汗地認真聽你講的「完美故事」。

我對「第一次聽說的」倪重華有深深的疑慮,他自然也不會是我心中的第一人選,但我不是文人,沒有辦法拿疑慮當證據,拿故事辦刑事。

我對柯一正有一定的敬重,他還原「康樂股長」與「放煙火」原始脈絡的說法我寧可相信。結果,文化抗議還是掛著斗大的「康樂」與「煙火」,記者當然也採到了最佳畫面,沒錯過一幕娛樂小煙火。

希望這是好預兆,新政府上任後的未來幾年,台北的文化評論落筆可以字字細膩編織、篇篇擲地有聲,我不怕文人吵,文人越吵越好,我拉好椅子等著看文人下重誓的長期抗爭。

湊熱鬧談「學用落差」

最近怎麼感覺又來一波「學用落差」的話題,學圈好像也摸索出一套對付學術指導的buffering之道,反正中華文化慣於在「正名」的categorical manipulation上虛實辯證,你要的條條目目我都給你,記錄上好看,存檔時容易。

我一直覺得「學用落差」未被spell out的前提才是問題,「學」在學校這邊,「用」當然在就業市場那邊,「學用落差」因此是「學校教育無法滿足就業市場需求」的問題,講更白一點就是要學校扛起「失業問題」,更具體講,把「失業歸之於教育體系供給失靈」的問題。P1030063.jpg

教育/經濟官僚沒講白的看法顯然是:學校教育要「務實地」提供市場中「可用」的人力;相對於此,反抗教育商品化/工具化的學者則強調:學問本來就不是要拿來用的,拿用的心態來學習是教育本質的崩壞。

我一直都覺得這兩者都有問題,而且充滿著中華文化臭醬缸的氣息,前者官僚版本與後者士大夫版本,針鋒相對但裡子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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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Paul Krugman:財閥統治對撼民主〉有感

閱讀〈Paul Krugman:財閥統治對撼民主〉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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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ugman說,形式民主完備的美國,右翼用各種政策修辭想說又說不出口的心底話全被梁振英給講出來了;換言之,他要說的是,即便在美國,民主政治vs財閥統治的對抗持續,即便表面上沒有像梁振英這樣白目的發言。

從太陽花、雨傘革命到跨岸財團賣黑心油,老百姓已經到了不需要讀資本論也感覺得到,再放縱財團下去,再放縱包庇財團的政府下去,民主政治的遊戲規則早晚會被拿來把民主政治玩掉,所以Krugman這番話,很多人應該一下子很能體會。

保護月入四萬以下的平民老百姓不再被權貴+財團欺負,已經是還能民主投票的我們救民主於存亡的當前任務,跟一些腦袋壞掉的人一直喜歡談台灣現在還暫時撐著 的民主是資產階級的剛好相反,資本主義的生活方式要靠普羅民主才能鞏固。最荒謬的是,打從心底最能夠體會梁振英白目話的,竟然是北京的中國「共產」黨高 官!

Robin Williams之死

Robin Williams自殺過世的消息,讓我困擾了一整天,昨晚連連惡夢,半夜驚醒在家中遊蕩一個多小時才又回房。我是個非常悲觀的人,每天要用樂觀武裝自己才能幹活過日,但喜劇演員為自己安排的死,彷彿讓我瞥見了糖衣下的 truth of life。

前天思劇場說明會上,一位年輕人問,默默做不行嗎?真的一定要有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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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的道歉

我的人生有兩個階段是跟台灣分離的,一段是在美國求學的六年(1990-1996),尤其前面四年,那年頭沒有方便的網路網路,一通國際電話都貴得不敢打,台灣整個從我的世界消失或變得模糊,1996年回國前碰到總統選舉與飛彈危機,我延後畢業在美國做了些「救國」的事,哈。父母親一直跟我說台灣一點事都沒有要我放心,但我隔離許久感受完全不是那回事。

我出國前,在南方雜誌寫了連續幾篇關於民間社會的文章,算是在邊緣的地方參與過學運。回國後Chi Ta Tsai要跟我談這東西後來如何被批判,如何出現「機器戰警」(?)反正對我來講完全拼湊不出來,在美國生活四年、在中國南方與菲律賓、日本奔波我不自量力的跨國fieldwork,關於那當中出現了怎樣的學運團體又有怎樣的論述可以說接近麻痺無感。到現在你問我,我也彷彿得了失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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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不能當飯吃 vs 沒民主就沒飯吃

雖然用有點戲謔的語氣評了一下那個有錢人說的「民主不能當飯吃」,但我還是要說一下,「沒民主就沒有飯吃」才是經得起學術檢驗的現實。

我所敬重的學者Sen,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我極端討厭強調這種頭銜,但我知道很多人就吃這一套,其實這助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學術機會主義)的這本力作就是一座誰都無法繞開的經典,它讓「民主不能當飯吃」這種把人當「腔腸動物」的論點見光死。

饑荒只有在集權不民主的國家中才會餓死人,而且越是集權專制的國家饑荒死越多人,其實,就算沒有饑荒,集權專制國家的底層(這種國家你不能光看他上層富可敵國的有錢人)也會天天餓死人;民主國家就算鬧饑荒老百姓也不會沒飯吃,不民主的國家甚至鬧饑荒國際社會送出超量的救援物資也救不了人,因為還沒有落到平民手中就已經被權貴污吏給偷光了。

所以有錢人說「民主不能當飯吃」,就算你不管民主只管胃腸,也不要輕易相信。

~以上補充以正視聽。

Creative Commons:社會學者的當代挑戰與機會

每個人,當然也包括每一個學者,認識這個世界的方式各有不同,吸引他們目光的經驗現象也往往南轅北轍。我是在三年前左右第一次聽說這世界上有「Creative Commons」(底下簡稱CC)這個東西,稍稍理解它後就對CC「一見鍾情」,到現在還常在玩味它對我的社會學意義。雖然只在6年前短暫做過一個跟CC扯不上一點關係的網際網路研究,然而這不表示CC只是我的「業餘」興趣;事實剛好相反,CC持續吸引我的是初次邂逅時「絕對錯不了」的直覺—CC緊密關聯到社會學的當代知識挑戰。Ccp1

先談點「社會學」,從百年前草創時期開始延綿至今,社會學者就一直遺傳一個學問的特色,那就是對於如何回應「當代」的思考焦慮。簡單講,就是想要去看清楚正在我們身上作用、在我們四周發生的時代變動與社會脈動。社會學者在思考「現在正發生什麼?」的問題時,環繞著「工業社會」、「資訊社會」、「現代性」、「後現代」、「全球化」等概念生產過許多相互呼應或者彼此攻訐的論述,從而也發揮了許多關於「社會」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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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防馴狼的主人吹哨

今晚入睡前,不幸讓我看到一則關於阿扁下鄉時發表對於倒扁的看法,聽到「我千錯萬錯,就錯在2004年選上總統,就錯在沒有被兩顆子彈打死」的說法,讓我不由燃起一股怒火。

唉,想起來真的令人感慨萬千。阿扁怎麼當成這樣的總統。怎可以利用這種分割敵對、挑動不理性的情緒來替自己求解脫?我覺得這對抱著良善之心支持他的民眾,實在不夠寬厚,簡直就是在消費提領支持民眾對他的信賴。權力上層動見觀瞻,真的越需要要求更高的道德標準,看阿扁的危機處裡方式更讓我確信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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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咳了這口痰後

很久沒有寫到關於政治的blog,前日寫了一則,引來一些朋友的迴響,都還相當文明,比我以前在軍售案時非常非常簡短的發言所引來的軒然大波,要去查發言者的ip位址啦,要去查Jerry的底細到底是藍是綠啦(其實Jerry非常透明,資料都自行公開,哈),這次其實還蠻理智溫和的。不過,還是讓我爆發了思考焦慮,精神衰弱好久好久,想到的事情要寫下來大概可以出書了,各種想法一直在腦海裡碰撞不停,最後只好逃難到北海道函館進行「治療之旅」,哈。

今天早上看到還是有新的留言,看來要避開這個話題,只有拼命寫View Points來把它掩蓋掉,哈。總之,我就開始寫點回應,刻意寫得抽象些,並不是不希望人家懂,而是寫稍微詳細點的話,依照Jerry的習慣大約永遠就停在前面幾行。不過弄到最後,還是非常地長,想想,就獨立放一篇好了。不想看的朋友,就不要繼續,我放在次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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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聊一點點政治

Clio在我昨天的日記blog上放了個留言,我一回好像很順,那就移到這裡來繼續寫。

Clio稱呼范雲為「女士」,我聽得很不習慣。哈。我以前都叫她「南港阿雲」,現在當然成了「辛亥阿雲」。本來說要來仙台找我們玩,結果因為台北很忙,就取消了,真掃興。想不到是在忙被稱為「親綠學者倒扁行動」的連署。我這人喜歡過單純生活,陪狗、陪老婆過讀書、研究、寫作的簡單生活就好。雖然不能說不關心社會,但每次加入甚麼集體行動就覺得很恐怖,好像自己的「能量」要被抽光了一樣,只好繼續當個寫blog的超級蛋頭學者(「蛋頭學者」保留給阿雲,哈,奇怪了,明明「蛋頭學者」是我,怎麼大家都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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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黑神社大祭

今天上午收到社區同學通知,晚上附近的「羽黑神社」有祭り(應該可以稱為「廟會」吧?),晚上跟Febie兩人跑去參觀我們第一次的日本祭り。

北山這地方地處偏遠,神社也不大,所以規模並不驚人,但是社區的人參加蠻踴躍的,婆婆媽媽,叔叔伯伯,附近學校的學生都一起來共襄盛舉,加上附近有國際交流會館,老外臉孔很多,所以氣氛挺熱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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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正對面幾排板凳,老太太大部份坐著,然後一堆拿照相機的也跟著搶最前排。四周圍被攤販圍繞起來,我們邊吃邊拍玩得也很愉快,我要拍照片,沒有辦法,不然也很想跟人家一起跳舞。

電視上看覺得日本舞蠻冷的,但人在現場完全不是那種感覺,不僅熱場,而且很有活力,有些肢體語言比較細膩的舞蹈還真的蠻美的,讓人看了會傻眼忘神。

底下多放些照片,讓大家感覺今晚東北仙台市郊北山社區的廟會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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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uths about Men

美國獨立宣言上聲稱:「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這裡面幾乎每個字都可以被拿出來好好檢討一番。最著名的批判大約是指出,單單只標示出「Men」,在性別政治上的不正確,把「女人」給排除在「平等人的社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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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批判成立,那麼意思也就是,獨立宣言中所聲稱的「self-evident」是一個障眼法,換言之,定神仔細讀、仔細聽,從來就不是那麼「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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