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場精彩的DxS講座

10場講座課結束後我終於可以放下心頭一塊大石頭,給學生被信任承擔責任的學習機會是需要很大的膽子,早期每學期辦13場現在縮小到10場(因為學校一直砍預算)但我的壓力卻一年比一年大,疫情這兩年學生的學習態度變化很大,過去那些專注現場而熱情投入的年輕人似乎跟著頻繁網路授課而大量蒸發,敵退我不退,老師如果太認真誤入空城,很容易導致自己的內傷,哈哈。

話說回來,辦了8屆的設計跨界講座每次的名單我都覺得俯仰無愧很精彩,今年也不例外。暑假期間我就開始物色最佳組合,設計這幾年在許多越來越分化的眾多新舊領域裡現身。這十場有資深的設計師也有新銳的年輕設計師,有獨立創業的設計師也有In-house的社內設計師,範圍涉及交通工具、工藝創作、科技藝術、推測設計、互動與服務設計、產品設計、策展設計、景觀設計、IP授權創作…. 。

希望不同興趣的同學都可以從中找到對應自己的參考點、可以從演講者的經歷分享中更清楚地想像未來的生涯可能,也能透過這些演講探測掃描一遍快速變動中的設計跨域地景,找到自己畢業後值得投入的機會與挑戰。

老師我已經四處搜索顧問、盡力接洽橋接,用最大的努力希望能提供學生們多元而且平衡的優質「營養」,至於學生的學習體質能不能打開視野、能不能充分消化吸收,就不是我身單力薄一位老師能夠扛起的責任。

這些是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安慰話,最高興的還是終於可以放下提心吊膽、耳提面命雞婆到快討厭起自己的十週夢魘。哈哈….這樣講好像也不對,我該感謝這學期10位來實踐工設分享的朋友們,這10週的講座我沾同學的光結結實實地從各位那裡學到了許多,一週開始的週一下午有機會能重回「學生」身分聆聽受教,足不出戶就可以增廣見聞享受直送眼前的智慧,我總是貪婪地筆記到手軟,很幸福!

令人震驚驚艷的三貂嶺自行車隧道

今天最棒的經驗是繼上週的校外教學後回到SCID,在自己主辦的講座中更深入地聽到吳忠勳設計師分享「三貂嶺隧道自行車道」的設計經驗。

我是如此喜愛這個案例,在演講最後破例不再當個聽眾,直接跳出來對這個案例做了評論,然後順著情緒飽滿,跟著講了一番這些年來從沒跟大學部學生分享的心得與對這些未來設計師的期望。

不知道他們聽懂多少,但希望他們有人會在心底收起來,哪天在未來的生涯中會有機會拿出來想想給他/她們力量。

針對這個個案的評論,我絕對讀得還不夠完整(歡迎分享給我),但目前為止真的覺得這個「三貂嶺隧道」設計案未得到它deserve的對待,它值得更全面完整並且延伸到更多領域的肯定評價。

如果Latour有機會再來台灣,我一定會強烈推薦他老先生到現場體驗一下這絕妙的設計個案,只要它還在(不是很樂觀),以後我當然也會一再帶學生來參訪,甚至有股衝動找人合作做個報導分析的專書來polish它讓人振奮的意義。

講座後同事調侃我過去一週FB的貼文增加,文字篇幅也都膨脹不少,他們的感受並沒有錯,但不是因為作為一位國中生家長的焦慮,仔細看其他主題我也寫了不少文字。

寫得多,原因是我經過快半年的復健停滯後,開始熱機想回復正常的寫作進度,每天逼自己要寫出一定數量的文字,保持熱身在隨時可上場的狀態,有時候表面上沒有po文,實際上每天按表操課都寫到日記裡了。

心情正面平和,工作節奏穩定,才有可能這樣。所以,請不用為我擔心啊,以為我是突然得了什麼亢奮或焦躁的心理毛病,哈哈哈。

這個週末雖然都在陪兒子做國中作業,使用的材料都是參考書商編的會考攻略本,但是我同時更重視的是確認Kaya的基本動作正確,沒有因為馬步站不穩繼續在無效率的翻騰中掙扎應付排山倒海的assignments。

什麼基本動作?譬如讀書面對一行行文字時該有的閱讀習慣。

我要求他大聲朗讀,聽到自己聲音,感覺它的品質,甚至動用到碼表詳細紀錄他閱讀速度的變化與效率,讓他有辦法察覺自己原本閱讀中(跳躍、卡卡、面目模糊)的身心狀態。我跟他分享自己的讀書體會,在段落與速度分明的時間感中「押著文字」一路閱讀的重要,一個個字的切分、堆疊、串連如何改進,讓它們可以在快速順暢、斷點分明、韻律清晰的閱讀過程中推進。也因此,傾聽呼吸之間的聲音變化是可以客觀檢驗得出自己的閱讀/學習品質。

設計師回到最原初的專業者存在狀態自我考察,學生回到閱讀與文字交陪最原初的學習者存在狀態自我考察,…… 很多事情,回到踏出第一步就存在的基本單位反思鍛鍊,往往是人生陷入混亂徬徨之際重新站穩腳步、重新找到自信力量,最踏實可靠的道路/方法。

#回吳忠勳設計師留言

“我跟SCID大學部同學沒什麼接觸機會,不太確定他/她們是否有如您寄望寬廣設計視野的可能,他/她們的「專業」裡也會有陳腔濫調,這種自負自閉的狀況大概普世皆同,社會學「專業」也難倖免。倒是感謝你跨界而來,不會太遠而不相干,太近而同溫自閉,距離尺度恰到好處,希望能給他們一針起碼拖延太快陳腔濫調的保鮮防腐劑,再次感謝。

這年頭,所有真正重要的課題都是落在專業之間之際的模糊地帶,那裡卻也藏著現實與真實的召喚,也因此能夠在「專業」與「專業」的邊緣切點間移動存活的自由心智尤其珍貴。可惜,現在學生熱衷AR\VR等數位「沈浸」的奇技,很少走進社會/自然跟廣大世界接觸的機會,教室觀看投影片畢竟還是離身歷山中隧道遠矣,透過文字語言猶如隔靴搔癢非常可惜。誠如您所示,我也深感同意,設計泡在artificial aesthetics中太久不是好事,僅是以人為中心,排除了真正immerse在natural aesthetics中才可以得啟發、感知敏銳的契機。”

拜訪三貂嶺隧道的感動

跟書緯合開的《社會設計的基本形式》今天全班師生開拔到平溪線三貂嶺隧道參訪,很幸運有吳忠勳景觀設計師親自帶領詳細導覽。

回到台北已經數小時,但我腦中還是餘震不斷,被震懾到苦覓言語無以名狀,我對於landscape (地景)有種說不清楚的癡迷,但一直到今天才被徹底折服,這是個讓你無法抵抗勢必要一談再談的迷人個案啊!

下週一SCID的「設計跨界講座」還要繼續請吳設計師來分享,非常期待!

==回設計師的感想===

我一直都是海德格主張人是「在世存有」(being-in-the-world)的信徒,從「這個人」的肉身經驗出發,我的直覺,那「在世存有」落地合理地就該連結到「地景」(因此癡迷於landscape?)。

對這樣想的我來講,你的這個三貂嶺隧道案有許多讓人驚艷足以充實這個直覺的刺激養分,它是棲居者重新體會人與環境連結關係的heuristic landscape帶著啟發性,也是discursive landscape可以藉著被你調動(或刻意不驚動)的物質元素去發展更豐富的言說論述。

尤其迷人的地方是,相較於「景觀」或「風景畫」, 你的三貂嶺隧道為「地」景加上了geologic depth, 有了地質學的厚度,而且這個我感受到的「環境訴說的故事」裡有個流動的「水」貫穿垂直水平的多樣地層、揭開串連其中眾生萬物Gaia(蓋婭活地球)的驚人魅力。還好今天是在雨天拜訪,雖然被刁鑽雨水穿透衣服全身淋濕差點感冒,哈哈,但是也讓這個「中介自然」的地景體會特別帶勁有味。

設計師靠接cases,做cases,累積cases而活,但很少人有辦法"make a case",我覺得三貂嶺隧道是有那種潛力在的。My two cents。今天謝謝,辛苦了。

#社會設計的基本形式

#三貂嶺自行車隧道

#達觀景觀設計

#《尋常的社會設計》再版寫進去

物件劇場:陪伴與交流的回顧

在空總跟「囝仔人」的舞台劇團成員做最後一次聚會,我們一起吃Pizza慶祝我們幾個月來的團圓與即將告一段落的分手,我照例巡迴一遍跟他們詢問了好奇的問題,答案也照例引發我更多的追問,他們像大隊接力般輪流跟我發問,確定每個人都暢所欲言。然後我玩了他們設計給參與空總活動訪客的遊戲,一如往常輕鬆愉快地一起度過三個小時,然後拍了張照片讓我這個「陪伴者」畢業留念,才揮手送別珍重再見!

當初會接「陪伴顧問」這個工作完全是出於好奇,我有很多跨界經驗但舞台劇,雖然有過深淺不同的接觸經驗,接近舞台劇創作的後台互動與前期發想是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你需要一個特殊的名目、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的「身分」,「陪伴顧問」這個角色對我正是那個解放好奇的鑰匙。跟著年輕的舞台劇團隊走一段很前期實驗階段的「創作研究」過程,對我是全新的一頁跨界經驗。

一開始收到邀請不確定自己適不適合所以幾乎秒拒,不是舞台專業所以不可能指導,對劇團也不熟怕只會淪為尷尬地雞同鴨講虛耗彼此,但這群年輕人努力拿「證據」說服我的誠意讓我動容,覺得他們是認真想為自我突破安排適合的成長環境,就算他們誤判也要實際做了才知道吧?而且如果無法給錯誤發生的可能,那不就沒了實驗的冒險意義?想想這事大約只能像這樣從彼此對賭的摸索中開始吧?而台灣竟然有這樣在模糊的創作研究階段放手信任地提供創作者支援的計劃?我是在這樣半信半疑的狀態下進入這場跨界第三類接觸的實驗的。

相處幾個月下來,經歷了許多次的相遇encounter經驗,第一次廣泛地溝通基本上是讓我這個後來者對年輕團員當初提案的動機與預期有「新生訓練」orientation的基本理解,氣氛開放自由而帶著未知的期待。第二次見面基本上圍繞著「物件」(object)這個我們雙方共識的連接點做彼此脈絡的理解,我說明「物件」在社會學者世界裡的知識興趣是如何出現,分化出哪些競爭的觀點取向,還有我自己在當中的抉擇與研究寫作計畫。他們給了我劇場界的背景脈絡與「物件」如何被劇場人賦予期待的說明,提到他們過去的作品與透過這個計畫投射突破的企圖,然後我在一整面牆前看到他們展開的各種發射發散環繞物件的發想,隨後進入排演場裡陪著檢視他們在福和橋下二手市場蒐集的物件材料與採集它們的劇場想像。尋找物,沿著物,推測各種劇場表現的想像,也以集體storming的概念想像培養團隊在田野中星探掃描未來演出角色「候選物」的敏感。

過程中我也清晰地目睹了劇團的分工,包括新加入德國聲音藝術家令人期待的碰撞火花,其他包括道具、劇本、導演…. ,這五個人很不一樣的個性隨者我們一次次的接觸對話也變得無比鮮明,每個人的專業不同組合又可以玩出自在的火花,這大概也是劇場的魅力吧?我這個怪異的「第六人」是要如何塞入這些舞台創作者的組合中呢?我是絕對沒資格當「顧問」的,一個對於對象的劇場世界如此生疏的人是不可能具有「顧問」一詞預設的prepared readiness。主辦這個「創作支持系統」的C-Lab取了個「陪伴」的概念,它是我幾個月來一直焦慮中摸索體會如浮木般的線索,如今回想起來「陪伴」確實也是我能想到,不管就漸漸在彼此互動中摸索出來的操作實務,或者拿捏跨界溝通分寸的倫理,都最為貼切的定位。當然,我如今可以想像,隨著不同創作領域的團隊與各種搭配可能「顧問」的差異組合,所謂「陪伴」的方式自然可以也會有、該有彈性的變化。

我的陪伴方式表面上很輕鬆,背後其實戒慎恐懼時時在拿捏分寸,花最多時間精力的地方大概是在觀察中做仔細的描述,沿著現象描述做「我看到什麼」的各種揣測,隨著我跟這群年輕人培養的信任與默契增加,這些揣測也轉變成對話中往返丟接的線索,讓彼此一起走過的經驗豐富化,反而許多誤解、漏接、恍然大悟、白目,當然也包括竟然有的默契,還有彼此都發覺無法跨越過去的邊緣對望,都成為對我而言(對他們應該也是)更有趣的收穫。第三次的聚會原本是要在劇場現場觀看期待已久的初步成果,因為我的確診而只能事後透過觀看錄影,但我跟他們溝通的「物件」組合意外更為複雜,我剛好有機會到台北表藝中心觀看他們前一齣戲《Can Can Do It!》的正式演出,因為之前已經看過同一齣戲更早期的錄影版本,這個前一齣戲「早期錄影與現場演出間的演化軌跡」於是提供了我跟他們針對新劇錄影進行探索對話的一個「平行的對照文本」,意外地,我們的陪伴經驗變得非常立體,超過眼前一齣戲碼摸索成形的多層次對比,更多的誤解、白目、恍然大悟,更多自由探索的收穫!

第四次的pizza送別會,回顧這段充滿意外的過程,跟一群古靈精怪的年輕人玩想法、玩材料、玩擺置、玩想都沒想過的對話摸索,讓我這個回首生涯在一個個產業田野中成長的社會學者,在幾乎半退休的狀態下意外地重溫了一次全新的田野,這次藝術的實驗場域帶來的與過去不同,尤其是五感重新被鬆動組合的「另類」田野興奮。我們實際上「彼此」陪伴的過程只有很短的幾個月,但我知道已經萌了芽、胚胎成形的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因為他們會在這條隱約劈開的小徑上繼續創作,跟他們共處的經歷會給我想像的翅膀力量。所以,在「社會學遇上舞台藝術」的最後一次三小時的聊天交往,我跟他們交代了一下承諾,以後個別或者集體,有我這個原本離他們很遠(希望因為陪伴彼此而終於拉近一點)的老學究可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不用客氣,我期待看到他們未來的各種創作發展!

這些年輕人因為閱讀《尋常的社會設計》而有了申請這個計畫的契機,找我的時候很可愛地真的找了各種證據說明我因此是最佳的陪伴,最後作為實驗研究的總結作品「選物店」也呼應了「我們」這群跨領域「戀物」狂的投合共鳴,我這幾個月陪伴他們的一小段創作實驗歷程,對舞台劇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敬意與同情(不是可憐),這是他們在我內心裡播下的種子,有一天一定也會從我的手裡心中長出意外的樹叢果實,然後我那時候回想一定也會在內心深處篤定一切都不意外,那是他們這群可愛的舞台工作者陪伴我過的證明啊!

陪伴,是倫理,是方法,也會是virtue,最後將化成merit,有時候做一件事,名字說對了,真的就會有對的好事發生!

在空總跟「囝仔人」的舞台劇團成員做最後一次聚會,我們一起吃Pizza慶祝我們幾個月來的團圓與即將告一段落的分手,我照例巡迴一遍跟他們詢問了好奇的問題,答案也照例引發我更多的追問,他們像大隊接力般輪流跟我發問,確定每個人都暢所欲言。然後我玩了他們設計給參與空總活動訪客的遊戲,一如往常輕鬆愉快地一起度過三個小時,然後拍了張照片讓我這個「陪伴者」畢業留念,才揮手送別珍重再見!

當初會接「陪伴顧問」這個工作完全是出於好奇,我有很多跨界經驗但舞台劇,雖然有過深淺不同的接觸經驗,接近舞台劇創作的後台互動與前期發想是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你需要一個特殊的名目、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的「身分」,「陪伴顧問」這個角色對我正是那個解放好奇的鑰匙。跟著年輕的舞台劇團隊走一段很前期實驗階段的「創作研究」過程,對我是全新的一頁跨界經驗。

一開始收到邀請不確定自己適不適合所以幾乎秒拒,不是舞台專業所以不可能指導,對劇團也不熟怕只會淪為尷尬地雞同鴨講虛耗彼此,但這群年輕人努力拿「證據」說服我的誠意讓我動容,覺得他們是認真想為自我突破安排適合的成長環境,就算他們誤判也要實際做了才知道吧?而且如果無法給錯誤發生的可能,那不就沒了實驗的冒險意義?想想這事大約只能像這樣從彼此對賭的摸索中開始吧?而台灣竟然有這樣在模糊的創作研究階段放手信任地提供創作者支援的計劃?我是在這樣半信半疑的狀態下進入這場跨界第三類接觸的實驗的。

相處幾個月下來,經歷了許多次的相遇encounter經驗,第一次廣泛地溝通基本上是讓我這個後來者對年輕團員當初提案的動機與預期有「新生訓練」orientation的基本理解,氣氛開放自由而帶著未知的期待。第二次見面基本上圍繞著「物件」(object)這個我們雙方共識的連接點做彼此脈絡的理解,我說明「物件」在社會學者世界裡的知識興趣是如何出現,分化出哪些競爭的觀點取向,還有我自己在當中的抉擇與研究寫作計畫。他們給了我劇場界的背景脈絡與「物件」如何被劇場人賦予期待的說明,提到他們過去的作品與透過這個計畫投射突破的企圖,然後我在一整面牆前看到他們展開的各種發射發散環繞物件的發想,隨後進入排演場裡陪著檢視他們在福和橋下二手市場蒐集的物件材料與採集它們的劇場想像。尋找物,沿著物,推測各種劇場表現的想像,也以集體storming的概念想像培養團隊在田野中星探掃描未來演出角色「候選物」的敏感。

過程中我也清晰地目睹了劇團的分工,包括新加入德國聲音藝術家令人期待的碰撞火花,其他包括道具、劇本、導演…. ,這五個人很不一樣的個性隨者我們一次次的接觸對話也變得無比鮮明,每個人的專業不同組合又可以玩出自在的火花,這大概也是劇場的魅力吧?我這個怪異的「第六人」是要如何塞入這些舞台創作者的組合中呢?我是絕對沒資格當「顧問」的,一個對於對象的劇場世界如此生疏的人是不可能具有「顧問」一詞預設的prepared readiness。主辦這個「創作支持系統」的C-Lab取了個「陪伴」的概念,它是我幾個月來一直焦慮中摸索體會如浮木般的線索,如今回想起來「陪伴」確實也是我能想到,不管就漸漸在彼此互動中摸索出來的操作實務,或者拿捏跨界溝通分寸的倫理,都最為貼切的定位。當然,我如今可以想像,隨著不同創作領域的團隊與各種搭配可能「顧問」的差異組合,所謂「陪伴」的方式自然可以也會有、該有彈性的變化。

我的陪伴方式表面上很輕鬆,背後其實戒慎恐懼時時在拿捏分寸,花最多時間精力的地方大概是在觀察中做仔細的描述,沿著現象描述做「我看到什麼」的各種揣測,隨著我跟這群年輕人培養的信任與默契增加,這些揣測也轉變成對話中往返丟接的線索,讓彼此一起走過的經驗豐富化,反而許多誤解、漏接、恍然大悟、白目,當然也包括竟然有的默契,還有彼此都發覺無法跨越過去的邊緣對望,都成為對我而言(對他們應該也是)更有趣的收穫。第三次的聚會原本是要在劇場現場觀看期待已久的初步成果,因為我的確診而只能事後透過觀看錄影,但我跟他們溝通的「物件」組合意外更為複雜,我剛好有機會到台北表藝中心觀看他們前一齣戲《Can Can Do It!》的正式演出,因為之前已經看過同一齣戲更早期的錄影版本,這個前一齣戲「早期錄影與現場演出間的演化軌跡」於是提供了我跟他們針對新劇錄影進行探索對話的一個「平行的對照文本」,意外地,我們的陪伴經驗變得非常立體,超過眼前一齣戲碼摸索成形的多層次對比,更多的誤解、白目、恍然大悟,更多自由探索的收穫!

第四次的pizza送別會,回顧這段充滿意外的過程,跟一群古靈精怪的年輕人玩想法、玩材料、玩擺置、玩想都沒想過的對話摸索,讓我這個回首生涯在一個個產業田野中成長的社會學者,在幾乎半退休的狀態下意外地重溫了一次全新的田野,這次藝術的實驗場域帶來的與過去不同,尤其是五感重新被鬆動組合的「另類」田野興奮。我們實際上「彼此」陪伴的過程只有很短的幾個月,但我知道已經萌了芽、胚胎成形的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因為他們會在這條隱約劈開的小徑上繼續創作,跟他們共處的經歷會給我想像的翅膀力量。所以,在「社會學遇上舞台藝術」的最後一次三小時的聊天交往,我跟他們交代了一下承諾,以後個別或者集體,有我這個原本離他們很遠(希望因為陪伴彼此而終於拉近一點)的老學究可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不用客氣,我期待看到他們未來的各種創作發展!

這些年輕人因為閱讀《尋常的社會設計》而有了申請這個計畫的契機,找我的時候很可愛地真的找了各種證據說明我因此是最佳的陪伴,最後作為實驗研究的總結作品「選物店」也呼應了「我們」這群跨領域「戀物」狂的投合共鳴,我這幾個月陪伴他們的一小段創作實驗歷程,對舞台劇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敬意與同情(不是可憐),這是他們在我內心裡播下的種子,有一天一定也會從我的手裡心中長出意外的樹叢果實,然後我那時候回想一定也會在內心深處篤定一切都不意外,那是他們這群可愛的舞台工作者陪伴我過的證明啊!

陪伴,是倫理,是方法,也會是virtue,最後將化成merit,有時候做一件事,名字說對了,真的就會有對的好事發生!

Nik vs. Jerry 《尋常的社會設計》三部曲/對話

成大建築系簡聖芬老師(Nik Chien)閱讀《尋常的社會設計》後在FB上分享了三部曲的讀後感想。在漫長孤單的寫作過程中,鼓勵我的一直都是,想到一旦完成分享後就可以收到回饋的興奮。所以看到這三段文字非常珍惜,也馬上給了回應。獲得Nik的首肯,把她的文字與我們的簡短對話整理一起,希望繼續滾動這本書的分享交流。

翻開書頁,開始DXS的交流對話

常跟學生說
人類創造的工具不只是工具
人因為使用工具而衍生的新能力、新思維
才是重點
Jerry Cheng老師精準的微視選物
用社會學者的鉅視
展示了人與工具共同進化的故事
讚!

#《尋常的社會設計》第一部

Jerry: 感謝🙏,辛苦了,走了好長的旅途終於回到家!體力可能很累,但希望精神是飽滿的。第一部由離設計最近處開始起步,盡可能往世界的最遠處跑去。第二部接著,改從(目前似乎還是)被設計認為最遠的「社會」走回來,我們將會經過重複三次「社會學者-設計的當代」的辯證,把社會學拉到靠近設計些的地方(也幫有心加入援軍的社會系學生鋪好橋樑),還有,維持DxS的平等精神,這也是設計師/學生想要親近社會學(我拍胸脯保證)最貼心的入口了,加油!😄


設計問題是限制條件不足的頑題
尋求設計解答如同在暗夜探訪丘壑之地
最佳解答在最高山的山巔
但僅有頭燈照路不知道哪個丘最高
設計者如果能利用天上的星定向
有助好解答的探詢
設計者的心眼影響星的選定
Jerry Cheng
老師的社會學者之眼
提醒我
設計者處在地表的個體心眼與頭燈之外
社會學者的眼可以看見丘壑大地
或是指出天上更多星光(可能要配合關掉頭燈😄)

#《尋常的社會設計》第二部

Jerry: 謝謝🙏分享閱讀心得。《尋常的社會設計》是我為後續寫作熱身的開胃菜。妳跟著要進入的第二部,主要是想從社會學學子最同溫的古典內部「勸誘」她/他們拉近跟設計的距離;對(工業?)設計而言,我的期待,閱讀第二部後只要能敞開design senses,跟社會學思維建立親切感也就夠了。我一直私下以為,建築是最容易覺得第二部「這不是常識嗎?」的設計次領域,不是嗎?

Nik: 哈哈哈!建築人就是因為覺得「這不是常識嗎?」所以不求甚解。於是,等得夠久,就能依賴社會學者來把「常識」解開啦!我以為這個解開的重點,需要建築人把自己的頭燈先關掉,看見滿天繁星……

Jerry: 懂耶,真的頭燈太強,看到的多只是自己的全身。


設計的目的是改變
實現改變的時間點是未來
近幾年建築系畢業設計展
我總覺得看到了許多荒蕪的未來
而工設系的畢展則有溫暖的手心感
前者尺度大到看不見人
後者尺度小到看不見人
兩者都難以表現設計物與人的細緻關係
Jerry Cheng
老師的「社會」或許才是適切的尺度!

#《尋常的社會設計》第三部

Jerry:
第三部確實是經歷第一與第二部後,在DXS之間摸索the marriage of design and society(英文書名)的一個「適切的尺度」(我的「社會」想像)。第一篇,我用評論一部電影《美麗事.殘破世》為第三部定調,設定了與前兩部不一樣更親密(intimate) 的閱讀距離感,announce新的焦點:重新思考「人」與「物」的距離、分配與責任倫理。然後接著的第二篇談「東西」,再次如第二部發出訊息給社會學子,勸誘他/她們把援軍調動過來靠近「準備擁抱尋常」的(社會,一個贅詞)設計。第三篇回頭換跟設計談心,寫給剛看過第一部的設計學子,安撫他們「不夠新奇」的憂心與肯定一個更平衡(其實是更基進 radical)的位置,想像重新組合recompose「新奇」與「普通」的可能互補關係。 這三篇之後,所有短文都在demo鼓勵開始去想像那個「再寬一點」適切尺度上的new design senses。

Nik: Jerry Cheng「沈澱到大眾五感所及的範圍」是我覺得建築系學生很需要的,他們太理性太不敢表達個人感受了,常選擇超遠的未來;而工設系學生似乎又太耽溺了,只看見現在。😂「社會」這個「尺度」有時間、空間以及「人群」,我以前沒想過。時間、空間、人,確實是設計者必要的senses。

Jerry:Nik Chien 你知道我有多累了吧?你要拉建築系學生近一點,我拼命拉開工設系學生退遠一點。然後社會學系的學生躲物件跑得遠遠的~媒人婆難當啊~

博客來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66264?loc=P_0025_1_003

讀墨 https://readmoo.com/book/21015330700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