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白板上寫了五件事,五個圈圈各有些東西要處理,有書要找,資料要讀,要寫作,要跟助理溝通,要跟人聯絡,要找人討論。所有的事應該都要在12月初完成。每個事情下的事項用藍筆分叉寫開,需要助理做的工作性質用綠筆書寫。我需要不時走回白板前看看,鑽到細項小處時保持還可以有個全觀。這就好像畫畫,一方面意識要看準筆尖的曲折力道,另一方面要看清全體的平衡比重。我腦容量小吧,無法兼顧,只好用各種輔助工具來幫我。
我現在有點像八爪魚一般,三四天就一個進度,有時候會懷疑自己腦袋電路會不會突然間燒斷。昨天突然間收到所長給我指示,有可能不給出國支持。我本來還要麻煩日本朋友出具證明補齊文件,後來想想實在有夠煩人,我已經沒剩下多少日子,很受不了這種不確定性,無法準備,無法聯絡,無法購票,已經夠沒有時間了還要一直跳障礙。雖然日本朋友很關心,馬上寫了向所長的說明文件。但我到了下午仔細想想,用最單純的方式來做把!
這次就全部費用,機票、旅館、禮物都由自己荷包來支付。我只想快點擺脫不確定性,這樣來來回回好像永遠解決不完的難題,有點把我弄得分神了。反而比較擔心自己無法專心一意在該專心的地方;我想專心做好手頭該做、更重要的研究工作。因為這樣的決定,我也把本來要到IDE發表一篇關於GCC的論文給放棄掉,就只做研究資料的蒐集就好。日本朋友知道了有些失望,我很期待因為這次受邀可以寫出什麼來,然後可以跟這群研究GCC與learning的團隊可以爆出怎樣的火花。我的朋友應該也是這樣期待著,只能說抱歉了。
研究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脫離學生時代以後,是需要一些管理上的決斷,需要決斷是因為資源一向有限,然後又因此需要對內、對外說服出一個可以有效率地專注的焦點,專注到沒有效率的焦點還不行,當然沒有焦點那更是不行。然後「時間」本身又是一個變數,晚一天做出決斷,就改變了決斷的後果,包括還有執行的空間與buffer要考慮。不是一昧地快就對,有時候你需要的是爭取多一點點時間去蒐集點資料或醞釀思考來做出正確的決定。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對與否,但我今天跟著決定就訂了機票、訂了旅館、調整了工作排序。這有點是刻意的作繭自縛,有些決定項應該跟著封閉,然後專注於執行。很多事情之所以變糟,並非我們做錯選擇(我一直以為「選擇」的份量與本質被「選擇科學」給過度地誇張或扭曲了),而是工作沒有章法、沒有執行力。很不幸的是,我們往往倒過頭來誤認是選擇錯誤的「證據」。
最近,我有點對日本研究感到疲累,真是吃力不討好的一件事。對設計研究也是,常有力不從心、或者自己腦袋是否變鈍的感覺。把這兩個東西併在一起搞,還真的只能說自己不要命了。不過,事情真的很難講,在不確定的知識環境中摸索,我們真的搞不清楚,究竟是再往下挖個一公尺就要油礦爆噴,還是往左右移一下就有淺層的礦藏可以止渴。應該exploit還是explore?雖說這種事絕對不是完全沒有判斷餘地,而僅能碰運氣,但這種不安卻永遠會存在的,尤其是在進行一些連ground都沒有format清楚的地方上耕耘。我最近散開些範圍丟了三個試挖點,希望可以增加些balance,維持一個動態的balance我覺得是可以做的事。
因為這樣,我明年開始應該還需要一個助理,應該是part time適合碩士班學生,能夠幫我作些試挖探勘的資料蒐集與研判工作,不需要會日文,當然會更好;英文不能差,因為要能夠判讀英文論文與書籍的相關度,蒐集資料的嗅覺要有些敏銳,然後最好還是社會學背景,因為我現在一部分工作是關於如何摸路「重回到社會學」的挑戰。大約每週會丟個可能乍聽之下沒頭沒腦的問題,會說明一下是怎樣的模糊發想在後面作祟,然後下週就來聽聽資料蒐集與判讀後的評估,當然是一起來評估,所以需要有點基本的表達能力。這樣表達可能有點冒犯,但沒有惡意,我希望是那種「獵犬型」的研究助理,短跑比長跑重要,嗅覺靈敏,不挑地形,咬住獵物就不會放過,能夠衝出去,也有能力咬回來。獵物一旦放下,可以馬上調整到可能完全不同方向的下一個目標。過幾天等明年研究計畫的資助比較清楚後再來寫則徵人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