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週:研究者老巢回歸!

開學第一週終於結束,接下來這學期的課程實作面貌在一陣兵荒馬亂的協調溝通後大概底定,這是三年過渡期調整後終於穩定的新架構,應該一直到退休前都不會再改變吧?

下學期有五門課,跟上學期的三門分配不太平衡,量是多了些但當中四門都在上午,很符合我跟兒子一起早起然後下班固定接兒子全家一起晚餐的作息,比起之前燒肝到11點到家的夜間課程,現在清晨騎自行車沿著河岸到學校開研究室,慢慢起步一天準備迎接學生到教室,送走學生後一個人繼續窩在巢穴裡讀書寫作,看日頭漸落再悠哉原路返家,可說是專門調配給「準老人」的健康行程,哈哈。

我這學期的目標非常個人而任性,就是在研究室周邊營造一些讓做為研究者的自己喜歡多待些在研究所的生活氛圍,設計研究的老師如果研究生活設計得快樂些,或許設計系的研究生在學校裡學習也會跟著快活些吧?

我還記得自己剛到SCID的最初四年,那時幾乎抱著參與觀察的好奇全天跟學生交陪,帶學生到處闖蕩寓研究於玩樂,學生跟著也被感染又回傳給我熱情,那時學生的工作室經常爆棚,教室裡不時有學生自主聚會討論論文研究,我開始嗅到研究所該有的熟悉氛圍。

後來隨著我確定幾本書的架構成形,SCID研究所的走向更迭,舍之則藏乘機專心寫書與發展跟校外設計圈的合作探索活動,一下課便躲起來閉門閱讀寫作自娛自樂,跟學生的接觸變淡變淺連印象都模糊了。這學期,我想要回到比較中庸的路,在校外的大宇宙與系內的小行星之間,重新安排自己在研究所裡一個人的研究生活milieu。一週過後,就來分享幾件正在改變的事:

首先,我徹底斷了念頭,把心思集中收回到研究所,經過Covid-19三年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跟大學部學生距離變得好遠(或許只是因為我急速衰老,而他們永遠都維持那麼年輕),但研究所畢竟是我30多年歲月像廚房之於廚師般的空間,是研究者安身立命熟悉氣味的巢穴。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自告奮勇當研一「多一位的導師」,讓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跟學生交集的研究所空間裡多些機會陪陪他們,就算只是靜靜聽聽年輕人的學習心聲,給他們發發挫折牢騷的機會,當然最好能給些鼓勵,一起找找被看漏的思考/創作出路。我還因此寫了封短信跟他們打招呼:

各位同學好,

這學期我加入成為,主要導師官政能老師之外,「雙導師」的第二位義工副導師。「義工」的意思有兩個:1. 我自告奮勇主動爭取,想名正言順多些機會陪伴各位的研究生生活;2. 無給職,官老師會一如往常跟各位用他熟悉的方式導師聚會也處理各種文件(請假?)與網站的各種導師原來就有的事務。這樣就不會多頭馬車反而造成各位的困擾。我會專注在「多一個人」關心各位的「研究生生活」。

下週就開始研一下的新學期,我跟各位有必修的課程在每週四上午,所以原則上每週都有機會跟各位在教室碰面。這門課會從聽說讀寫各個面向讓各位更有專業意識地enjoy難得的「研究生活」,希望讓各位在SCID的這幾年能夠更加豐富充實。我從碩士到博士當了10年的研究生,拿到學位回國後又在中研院當「研究員」20多年,然後即便現在在設計學院當了老師,但我內心的自我認同還是一位「研究者」。

Researcher可以說就是我的天職calling,我的生命靈魂。我知道你/妳們「聰明地」選擇「成為一位研究生」是意味著怎樣的一種生活風格的機會,等著你們的「可以是」怎樣一趟甘苦交集充滿知/感性冒險樂趣的旅程。所以,自願當陪伴義工導師這件事對我一點都不會唐突,或許只是讓我在這門課的劇本裡設定的「自我角色」從現在開始更加鮮明,可以更充分地在課堂內外扮演發揮好我的「戲份」!

12位同學中,有8位上學期已經在我跟臺大合開的「社會設計的基本形式」課程中玩了18週,我希望這些同學都覺得這趟跨校跨系的DxS大亂鬥非常有趣,打開了視野、交到新的朋友,最好呢,更加肯定自己「成為一位設計研究生」的決定(如果沒有也不要緊,我們這學期繼續一起努力玩下去),另外4位「新同學」,還有8位老朋友,我們下週四的課堂見,就當成18週的導師學生聚會,讓我們一起「研究生出來」!

本來研究圈就是「同事」(colleague)精神的專業文化,就算面對菜鳥也該以這樣的期待心情來努力在「知識」前尊重地平等對待。研究所的學生都是成年人了,當朋友跟他們相處,在分工的角色上有時必要擔任監督評判的權威角色,但除開那些時機,我一向都把他們當成忘年的朋友在交往。最近,我甚至打破矜持潔癖,掛second author鼓勵同學寫作論文發表,讓同學可以放膽摸索如何突破自己的寫作試煉。我只是陪伴,給些在她能力範圍可以執行到一定程度的改進意見。

老師願意放下自己,學生就有多些機會伸展,教室不是老師的舞台,是奮力想要脫殼的學生們的。

「設計與社會學理論」的人文思潮課程,這學期破天荒加入了建築所與媒傳所的四位外系研究生,同時另外一門「研究匠藝」的設計提案課則是計畫把工設研究生帶到建築系與媒傳系合作的課程中亂入。一邊是挖了個孔洞讓設計學院的其他學生進來,一邊則是放學生出去參與到設計學院其他科系的課程,一進一出我鬆動DxS Lab的系所邊界,慢慢透過設計研究教學的核心活動讓自己自然進到設計教育更大生態池子中當一個觸動擾動的交流環節。

當然,這兩門研究所課程的內容也會跟著相應做些調整,讓它們更加像一個「設計研究院」該有的開放面貌,譬如我要來把設計研究的一些脈絡帶進來,把一些行之有年刺激設計研究思辨的工具,annotated portfolios、cultural probes …. 甚至找對軟體以後來跟學生玩玩QCA之類的分析。人文思潮課本來就是各種理論與設計深度對話的buffet大餐,未來加入活潑許多的建築、媒傳研究生帶來不同尺度、不同媒介、語彙跟Heideggar、Goffman、Merleu Ponty、Schutz、Simmel、Marx、Latour…對質拌嘴一定會很有趣,令人期待。

總之,我在校外與系內之間試圖經營一塊中間地帶、被「緣側」包圍的研究生活風景,讓自己最後半退休的研究生活可以宅得更豐富有趣,然後希望周邊的研究生(工設或非工設都不要緊)也會被DxS Lab散發的多重交織(借有志的話)跨界交流活絡了一部分研究生本該有的生氣活力。有機會知道,年輕能夠在實踐設計當研究生,揮霍青春讓「研究生出來」活出自己「一個人研究」的想像熱情,是很幸福很酷的一件事!是啊,不信,去看看關在K102裡那個成天自嗨的老頭就知道。

不捨敬愛的吳滄瑜老師走了

今天出門前得知日文吳老師過世的消息,兩週以前的事了,去年剛過90大壽,重看生日影片裡的聲影還是很健朗的感覺,雖然心底一直告訴自己早晚的事,但是聽到還是覺得太早沒有準備。

我最近幾年越過越封閉,週末與平日傍晚後就都在家幾乎拒絕任何社交活動,家裡的電話只是附掛上網用從來也不接,大概也因此錯過他的電話。跟Febie提起這件事,她說老師一個月前有打電話來找我,她忘了告訴我,想了一天他臨終前會跟我說什麼的念頭更強烈了。

老師晚年反而成了FB的網路慣用者,每天為了閱讀貼文與留言回信弄得經常壞了身體,我跟他解釋好像也聽不懂,一直以為讀到的貼文都是刻意分享給他的,一度還因為堅持「回信」弄到拜託親友可不可以一天po一篇就好,不然他即便熬夜也趕不完回覆。老師的孫女曾經焦慮到公開貼文拜託大家幫忙讓親愛的阿公可以睡好,我就下了決心儘量不要跟他按讚冷處理,本來是想讓他老人家可以多休息,照顧好線下生活中自己的身體,但今天得知他錯愕的過世消息反而因此內疚萬分。

說這些都於事無補了,我敬愛的吳滄瑜老師一路好走,繼文等他很多年了,我一直想著他們開心地重逢,此刻正在天上開懷笑著敘舊的樣子安慰自己。關於吳老師我有好多的回憶,畢竟我跟蘇碩斌是他教過最長久的學生,我甚至又持續多了幾年,是像親人一樣的關係,點點滴滴對話與場景默默藏在心裡就好。

他生前一直給我鼓勵,說我是他見過最認真的學生(愚鈍如我卻沒有一點成績),而即便這個安慰意義的「最佳精神獎」心底汗顏知道不值得他的過譽,但總是老師的心意就大方笑笑說謝謝,覺得這對他也是一番回饋的彼此鼓勵。

吳老師是真真切切桃李滿天下的名師,許多人都是通過他的教導才學會日文,才打開甚至因此改變人生的日語世界。我相信今天許多人跟我一樣唏噓不已,感懷老師在世時親炙他熱情教學的種種邂逅體會。我們都會牢記他給我們樹立的典範,把他活到老學到老,真情浪漫愛護晚輩的態度心意接棒傳遞下去,讓他的生命光熱可以在我們這些跟他接觸學習過的幸運兒身上繼續。

當淺碟反智的台灣社會突然全民運動熱衷學術

下學期又要教授研一必修的「文獻檢討」課程,這個累積8年反覆修正精進的課程我自認不只教法創新而且踏實可行,是我想辦法把多年研究經歷的切身體驗轉化爲適應設計系學生「尋常實作版本」的心血。這課程每一年念茲在茲強調的教學重點之一就是:如何就攻擊面發展鞏固研究提案的創意,就防守面避免落入抄襲的陷阱,而攻防一體的實作整合正是庖丁解牛的關鍵!

去年因為選舉的炒作,論文抄襲的爭議接連不斷彷彿我們國家全民變得如何關心學術發展,實情當然不是,論文抄襲的討論方式大約就是在文本「創意」比對的跑分這個讓我在教學上百般無奈的「認知框架」,鸚鵡學舌制式化的論文生產體制,機械腦袋的老師複製機械腦袋的學生,自然就只能停留在這個抽光靈魂的形骸層次上談「創意」。去年因為選舉淺碟子文化發作起來的學術「關懷」只是讓這個低階框架像傳染病般擴散。

我在設計學院的教學不把重心放在「如何避免抄襲」,而是教學生從根本處熟悉並養成「研究者」的態度與習性。我這門課開宗明義第一堂課的主題:「研究生了沒?」就擺明挑釁。在我看來,很多人剪剪貼貼辛苦拼湊出一本碩士論文,但「研究生」還是沒有生出來,嘴巴上科學操作的語言朗朗上口,但努力提出有創意值得研究挑戰提案的「人」壓根就不存在。

所以,這門課從聽、說、讀、寫一步步從頭來,把學生真正成為一位「研究生」(我再次挑釁戲稱他們為「大五頂多大六生」)的最核心「基本動作」矯正練習打好基礎,起碼從這個身體領會中可以切實地「眺望」到一旦進入研究生活的激烈動態,知道在拳擊場上如何移動身體伺機出拳。馬步站穩,永遠是任何學習的第一步!

在我看來,文本「創意」比對的低階問題無法靠「倫理教育」的時數或者文字書寫的規則套用獲得解決,只有靠回到出發點作為「研究者」意念發始的態度習氣上找回初心,在具體shop-floor的實作上復活in the ring的研究魂才能打通障礙。因果上更高位階的研究引擎先有了,我們再來看該開發怎樣的車型,不然台灣碩博士像是滿街擺設的各式車殼,看似熱鬧嚇人好似已經趕英超美,但沒有幾輛車真動得起來,徒具寫了本論文與拿了證書的形骸(與「學者專家」的士大夫傲慢),卻不會真的進入一個knowledge-driven的理性社會。

如何辦到?我知道挑戰頗高,尤其面對的是以創作為動機,壓根子沒有研究心理準備的工設系學生,但我自認已經發展一套「如何不只避免抄襲,同時還寫出創意」的教學方法,下次來弄個工作坊玩玩,我相信如果放回我過去熟悉的社會科學研究所一定可以啟發很多困惑的學子,再看看有沒有機會了。

為什麼會寫到這些?本來我想說選舉都過了,大家總可以理智些來談談林智堅的論文抄襲爭議,但今晚正準備要來重新談這個案子時發現竟然又因為審判成為新聞,只好作罷等待時機。

我自己是做幾十年研究員工作的人,在學校也教了8年研究所的相關課程,我不是不知道文本比對分析的邏輯與客觀性,也不是不知道學生是多麼輕易就會落入抄襲的陷阱而且還渾然不知。我信任指導過的碩士學生,但膽戰心驚的壓力讓我早決定了不再收學生,當然知道論文出版先後與文字抄襲的判定規矩。但我仍舊覺得林智堅這個「論文抄襲案」被過度草率地給「狀似關心學術,實則民粹當道」正快速腐化脆弱的「新興民主」台灣社會給草率審判了,最讓我覺得混蛋的還是,最高學府的臺大對這個案子的調查宣判方式竟然也low到不行地荒謬,在我看來做了一次糟糕透頂的示範。(或露餡?)

過兩天找時間繼續談談,為下學期開學後的開場做準備,希望能夠增加一些學生的學習興趣,哈哈。

Update:

剛剛寫完就看到汪浩的po文,這exactly就是我當初看到也曾經po文指出最關鍵(而「錯誤地天真」希望過臺大當局審慎調查釐清)的問題,學術圈這種抄襲沒有嗎?多得很!臺大人會不知道?他們選擇不負責任地再做出版時間順序與文本比對,用機械腦袋的方式呼應社會上政治惡鬥的玩弄學術,然後許多鸚鵡學舌的制式化學者跟著自以為很聰明地幫腔。 參考~ https://www.facebook.com/permalink.php?story_fbid=1672090983249373&id=100013454611539

調查局調查官余正煌控告前新竹市長林智堅涉嫌違反著作權法,認為林的台灣大學國發所碩士論文涉嫌抄襲他的同所碩論,台北地院今召開準備程序庭,林智堅首度以被告身分出庭,林智堅答辯稱「我沒有抄襲,沒有認不認罪的問題」,強調他沒有動機、也沒有必要抄襲余正煌的論文。

林智堅說,他的碩士論文是以2014年自己親身參與的新竹市長選舉為研究題目,使用的資料是他自行委託民調公司所做的民調資料,透過指導教授陳明通的指導完成,他沒有動機與必要去抄襲余的論文。

林智堅的辯護律師蕭雄淋指出,台大學術倫理審定會做成的審定報告,為匿名審定,並非法院或檢察署依法選任或囑託的鑑定人,不符刑事訴訟法的鑑定人選任或囑託程序,在本件刑事自訴案件沒有證據能力。

蕭雄淋說,余正煌的碩士論文共89頁,其中22頁的附錄是完全複製貼上林智堅和民調單位共同創作的民調問卷,內文有27頁的表格是改做此民調,其他文字也是由此民調發展而成。

蕭說,余的整本論文都是改作林智堅與民調公司享有共同著作權的民調語文著作,余未經二者共同同意,未經授權而改作他人著作,依司法實務,改作而成的著作沒有著作權,認為余無權就此提出自訴。

另一辯護律師胡中瑋表示,論文是階段性完成,不應單憑發表時間先後來論定誰抄誰,林、余論文重複之處,早在林智堅2016年2月1日創作完成的碩論研究計畫初稿就已出現,且初稿有經公證人公證。

胡中瑋說,余正煌所提出的論文重疊內容,其實來自2016年1月5日陳明通客製化交給余正煌參考的論文草稿,其中部分是來自林智堅初稿,部分是陳明通所寫,余如今卻已林、陳的創作來告林,有誣告之嫌,「到底誰才是被害人?」,建請法官傳余到庭親自說明哪些文字是陳明通提供給他;胡中瑋庭外受訪時並呼籲余勇敢出來面對,不要躲在律師團後面。

10場精彩的DxS講座

10場講座課結束後我終於可以放下心頭一塊大石頭,給學生被信任承擔責任的學習機會是需要很大的膽子,早期每學期辦13場現在縮小到10場(因為學校一直砍預算)但我的壓力卻一年比一年大,疫情這兩年學生的學習態度變化很大,過去那些專注現場而熱情投入的年輕人似乎跟著頻繁網路授課而大量蒸發,敵退我不退,老師如果太認真誤入空城,很容易導致自己的內傷,哈哈。

話說回來,辦了8屆的設計跨界講座每次的名單我都覺得俯仰無愧很精彩,今年也不例外。暑假期間我就開始物色最佳組合,設計這幾年在許多越來越分化的眾多新舊領域裡現身。這十場有資深的設計師也有新銳的年輕設計師,有獨立創業的設計師也有In-house的社內設計師,範圍涉及交通工具、工藝創作、科技藝術、推測設計、互動與服務設計、產品設計、策展設計、景觀設計、IP授權創作…. 。

希望不同興趣的同學都可以從中找到對應自己的參考點、可以從演講者的經歷分享中更清楚地想像未來的生涯可能,也能透過這些演講探測掃描一遍快速變動中的設計跨域地景,找到自己畢業後值得投入的機會與挑戰。

老師我已經四處搜索顧問、盡力接洽橋接,用最大的努力希望能提供學生們多元而且平衡的優質「營養」,至於學生的學習體質能不能打開視野、能不能充分消化吸收,就不是我身單力薄一位老師能夠扛起的責任。

這些是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安慰話,最高興的還是終於可以放下提心吊膽、耳提面命雞婆到快討厭起自己的十週夢魘。哈哈….這樣講好像也不對,我該感謝這學期10位來實踐工設分享的朋友們,這10週的講座我沾同學的光結結實實地從各位那裡學到了許多,一週開始的週一下午有機會能重回「學生」身分聆聽受教,足不出戶就可以增廣見聞享受直送眼前的智慧,我總是貪婪地筆記到手軟,很幸福!

父子的公民課

很久沒有跟兒子一起研讀公民課本,明天段考我「很沒有效率地」趁機花了兩個小時跟他細細討論國三公民課本兩章的經濟學基礎概念:供需法則與市場競爭,最後還找了段介紹1776年亞當斯密《國富論》的YT影片給他看,整晚兒子眼睛都是睜大亮著的,家中書房充滿智性交流的愉悅氛圍。

兒子一直不知道他老爹是經濟社會學的老鳥對這兩章特別熟捻,聽得入神在了解「自由市場」看不見的手超出個體意志與利益的「機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滿臉喜悅。我很高興,他對人類社會運作竟然也存在超出表面直覺印象的潛在機制有了最初啟蒙,雖然我是個社會學者,但「市場經濟」真的是引導孩子進入社會科學領域的最佳敲門磚!個體/集體、主觀/客觀、物質/心智、慾望/情操、資訊不足下的選擇/選擇後的非預期後果……在隨手捻來處處都是的生活經驗中很輕鬆就可以印證與辯證。

兒子最後問我:「這是經濟學嗎?」「是的,這是經濟學的101」。「這樣不就講完了,後面還有嗎?」(求知若渴上癮了的Kaya)「有,非常非常多,而且都很有趣,以後我們繼續聊」。然後,他不知道為什麼又問:「這是社會學嗎,為什麼你那麼熟悉?」「是的,在我看來,亞當斯密也是社會學者!」因為他找到的是組織現代社會生活的一些基本原則,甚至直接透過思想參與塑造了我們習以為常的現代生活。

當然,這樣講的我不忘提醒他,把亞當斯密當成社會學者這件事,是我們父子的秘密,不要跟別人說,不然Daddy會被逐出社會學,哈哈。我刻意把跟他的討論收尾在社會分工與職業專門化,然後接上「找到自己最能夠快樂發揮」的生涯選擇,才國三的兒子竟然第一次秒懂,了解輔導老師前天跟他們討論「了解自己」的理由,不就是在複雜多元如萬花筒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的回答讓我甚至叫絕,直覺理解到這個「只屬於自己的位置」跟「所有其他認識、不認識的人」有個心照不宣的連結關係。「因為做自己、找到最適合自己工作的人才能跟社會『共存共榮』」!

我高興的不只是這個意外的活潑想像,還包括他所體會到的社會分析樂趣當中,還帶著這麼小就能打破「二分法」慣性思考的推理直覺,能夠endure跟著帶來的曖昧與不安,能夠「停留在」這曖昧中學著掌握「超越二分之後」的統合自信,在我看來是「思考胚胎」可以很好地繼續cultivate的珍貴品質。

#蘇格蘭啟蒙運動

#自由市場開始的公民好教育

創新是玩出來的,不煩官方吆呼

與書緯合開的《社會設計的基本形式》今天進入第三主題:自行車,今年課程進行得順暢許多,三個物件,三個模型,一個接一個堆疊,期末搜集足夠經驗後我覺得一個方向可以往綜合架構再演化,開始期待第三年了。

今天一開始先是在南洋杉南京東路的『小樹屋』,又是一個老頭跟年輕人合作才跟著有接觸機會的新空間(別笑我沒常識,忍一下),實在太方便了,讓我又燃起寒假私塾開課的念頭。

先在流動教室裡交代好第三週架構後,我們接著走去位在塔悠路的Velo City讓同學與自行車接觸會面,從自行車的構造與體驗開始又一輪逐步放大尺度到城市的社會設計基本形式學習。過去合作的BesV因為碰到週二休店,改為請Velo City的Nelson幫忙給兩校的同學入門熱身,非常感謝他的幫忙!

我跟書緯的這門課絕對符合教學創新實踐的標準,而且連續兩年每一週都很認真地在現場尋求突破與優化,理論思辨與教學創新齊頭並進,沒有申請教育部的計畫(零考績),但非常無愧地踏實、沒打算妥協過地打拼,壓力再大都是愉快的經驗。

今天中央廣播電台的製作人來跟堂上課,為下週的攝影工作預作準備,我看她全程參與帶勁而且熱絡開心,一直跟我們說還好事先有來上課。下週他們團隊應該可以感受到這兩個誤入設計領域的非主流社會學者瘋狂課程實驗、跟學生在實境裡全員動起來「玩社會學」的熱力。

兩校學生混合上課會讓教學感觸變得格外鮮明,實踐工設的研究所同學要加油啦!感覺越來越追不上台大學生的學習熱情與活力,這幾年教學經驗越到接近期末總會看到設計系學生一副被消磨成小老頭的疲憊龍鍾樣,真的很想幫他/她們換顆勁量電池,哈哈。

#台大創新設計

#實踐工設

#社會設計基本形式

一位體制內國中生家長的教育反思碎片

推動改變的介入是我們每天在不同的事物上都在試圖的事,從國家、城市、公司、團體、家庭到個人的身心能力改變(變瘦、變悍、變強)處處都可以看到。

雖然說,社會體制的結構都是個體從眾的結果,不自量力的理想者大半會死(不然結構就不存在),附和體制惰性而走的從眾者也總握有可以拿來嘲笑抵抗者的「好處」。從我們決定行動的那一刻到我們期待的後果之間,有著複雜糾結甚至充滿弔詭的因果網絡在「壞事」,這是必然可以預料的。

但是「新」都要從「舊」的母體中長出踏實的生命力。狗吠火車,或者更悲壯的螳臂擋車,事後看來,可能是翻轉的開始;順水推舟,或者更節能的水漲船高,事後看來,可能是僵死的開端。演化不可能只靠突變,絕大部分的突變都以徒勞悲劇終結,還要有通過既有環境、汲取既有資源存活下去的天擇配合,才會產生挪移天擇方向的突變。

行動主體與結構環境的有效磨合需要打破二分法的直覺。

再說,只有大眾部門的改變才有意義,不然只是少數先鋒黨在社會邊緣的自嗨,這樣想的我,決定進入體制,要從一開始就給尋常一個發光的機會。

1)大眾部門的條件配合是契機,找到那個契機就會看到行動與結構加乘的效果。「南郭處士」一定以為可以繼續在300人樂團中最有效率地瞎混得利,即便君王換了少主,但新人上任,喜歡一個一個獨奏的偏好一出口,卻馬上逼得他連夜落跑,事實上不只他一個人,整個樂團本身原本隱藏得好好的陋習破敗也跟著揭曉。

2)大眾部門不是鐵板一塊,它也會有許多「體制內的改革」,那些看起來很快被舊思維吞沒的新事物卻是你在邊緣部門找不到、可以被拿來運用的稀有資源。是的,還是參考書商在主導,但是參考書商為了在改革下存活,確實提供了可以被「認真換個方向運用」的珍貴資源給主流內的潛伏者,不用在井岡山上從頭打造起。

我跟Febie,一個站在國小教育之前,一個站在大學教育之後,在夾著國高中的前後階段長期跟學習者密接、身心投注地為伍,每天都在想著如何實踐教學現場的創新。所以,都不是距離之外的空話者理想家,或是錯把在現實中存活當成做學問的書呆子。

所以看國小到高中的這夾在我們之間的階段,面對一座擋在兩個平地間旅者路途中的巍峨高山,尤其自己的孩子一直都在大多數身處的體制內「大眾部門」,這些年來體會到很多一言難盡的矛盾感觸。

在我看來,教改沒有失敗,他只是還在路上還沒完成,終於碰到現場「教學法」師生互動的關鍵實作瓶頸,這些瓶頸會越來越清楚地浮現,未嘗不能說是前一段教改取得的苦澀「成功」。深刻體會痛苦是學習任何技能必要通過的期中「報償」。

我並不否定看到許多進步,我不是教改犬儒主義的諷刺者,我們都在這裡面,承受教改的許多成果,也是必須接棒跑下去的當事人。拿教改後的新環境來看,有這些新教材、新考題、新入學管道、新參考書……都是過去很難想像的。但最缺少的還是實作現場「大眾部門」裡的新家長與新老師,足夠豐富、結實的新師生互動,親子互動的嶄新場景。素養教育的價值與工具都在,最迫切需要的是現場教學法的呼應。

老師跟學生需要到「學校」共處來讓教育發生,學校之所以還有存在價值的關鍵理由是因為人與人需要一個共聚空間、透過貼近engage的教學互動,才能真摯地創造讓學生可以「下錨」產生與知識接觸的體驗。否則就只會看到:學音樂沒有體會上身基本的音樂sense、學數學卻沒有從演算推論中找到數學地思考的魅力、學國文卻沒有透過一片文字便可通透掌握一個與世界交涉情境的語言自信..….。

學校是一時的,孩子的人生與世界一直包裹著、包圍著學校這個階段,但它們才是真正驗證學校教育價值的所在。不幸地,我們繼續在目睹忘了來處、不知去向、無頭蒼蠅(快樂或痛苦地)在教育高山裡彼此撞擊、四處飛竄。

我講這些話並未脫離目前教學現場仍無法銜接上的那些不幸地被「形式化」(甚至「屍骸化」)的目標,例如「素養」、「通識」,我是相信這些教改價值的家長。但是,沒有素養教育的教學互動現場,就不可能會有素養教育在孩子身上的下錨與定位。學校教育的問題,我在大學看到的也都一樣,就是空有許多喧嘩的表面元件與詞彙,看起來很熱鬧處處在「跨界」、「翻轉」、「創新」,但是實質、具體、現場的實態還是陳舊的舊路徑。

所以我認為,最終事情真正發生、真正需要改變、新舊交替肉搏的地方,還是要回到「教學實作」的落地層次。這跟另一個觀察有關,我明顯地感受到現在國中校園裡老師與學生之間的緊張甚至衝突。老師防備越來越不遜、越來越敢頂撞的學生,停留在「教室秩序管理」上努力就已經身心俱疲,但這些或隱或顯的衝突緊張,難道不是師生間缺乏「教-學」共創經驗因此缺乏情感連帶的結果?考核、監督、複查、獎懲這些工具性的制衡關係裡長不出人與人可以「博感情」的共學活力。

所以說,態度或說意志真的很關鍵。是的,「決定行動」不是起點,在那之前還有態度,有個透過教育的過程對待世界全新的「意向性」,對這個態度問題的發問,就是你是不是真的相信、也願意回到地面上勇敢突破實踐?起點決定了你實際實作後可以歪多遠,或者更好的結果,實際上可以踏實累積多少。

在大眾主流的部門內裡做一個working things out的踏實doer, 只有裡應外合、上下呼應,有人接手這些看起來表面形式口號化的資源、讓活的教學互動發生,才能夠讓看似狗吠火車或者螳螂擋車的事最後拉出翻轉的契機。事實上,狗吠火車只想在距離之外怒吼,螳螂擋車沒想過搭車的順勢,或許才是問題的關鍵。

打破二分法的直覺,創造真摯的教學現場,透過精進教學法的實作創新接應形式層面的變動契機,這當中如何堅持目標價值地在現場順水推舟反而是最困難的事,也是有希望、有意義地存活與透過教育開展人生的真戰場。

堅持樂觀的實用主義者常常腹背受敵,這是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沒有停止的經驗結論。這個不容易被理解的處境其實很容易理解,因為實用主義者存活的姿態正是跳開、站到二分法軸線的側面,同時黏著現場、跟著碎步調整步伐地前進。這些動作違反了二分法的「常識」,很容易被套上帽子解決涇渭分明「範疇」被打破的不安。蝙蝠裡外不是人的童話寓言最能揭露這些異端的尷尬,在一邊的人眼中他們是「不自量力的理想主義者」,在另一邊的人眼中則恰恰相反是「附和屈從體制的投機主義者」。但我眼中的他們,才是心態與作為都準備好「在現場搏擊做工的人」。

圖:欽波拉索山下觀察著準備起登的洪堡德與邦普蘭。紀錄JF整裝準備好陪Kaya登一座高山前的一刻,あと188日、がんばれ!

謀殺學習動力的教育

最近天天熬夜睡眠不佳,每天都在陪兒子讀書了解他的學習狀況,今天還下課後趕去學校跟老師談談。

坦白說,我實在不解,為何到現在國中生在校學習還是那麼辛苦,參考書商還是主導教學,學校還是師生無形中緊張的封閉場域,國文教育看起來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學究弄出來的怪物,然後孩子的學校世界跟大人的產業社會竟然還有許多神似,充滿身心分離的瞎起哄與口實不符的裝腔作勢。

孩子每天6點不到起床準備上學,下課後趕著用餐後忙起亂無頭緒的所謂自主學習,補習班繼續在校門口拉客,各種猜題與攻略仍舊框架了學習成長的理解。考試與升學還是驅動著教學與學習的實作,大人都不誠實,不敢面對自己應付了事的形式主義虛偽,受苦的依舊是孩子。

這個永劫輪迴的死結不禁讓我想到馬克思的名言,是啊,大家都會說教育才是根本的問題解決,但是,告訴我,「誰來教育教育者?」大家都知道孩子才是未來的希望,但是誰來阻止曾經也是孩子的大人繼續綁架下一代?

這幾天,我每晚陪兒子讀一小篇古文,昨天是禮記的「苛政猛於虎」,前天是「不食嗟來之食」,短短文章花了一個多小時一句句跟孩子慢慢享受,最後他拿起來大聲朗讀,覺得如獲至寶情不自禁說出:「Daddy,國文好好玩!」我聽了很欣慰,也很無奈。這個長期苦於國文的孩子,竟然會有一天冒出這樣一句終於跟文字貼近的好話。

但我們的唯一責任不是傳遞這個學習的喜悅、品嚐知識的樂趣給孩子,給他們一個起點可以去擁抱世界?培養孩子對各種知識文明產物的樂趣,have fun難道不是最重要的事?對探索沒有興奮樂趣的孩子,內在學習的好奇火苗熄了,難道不就像提前廢了一大塊原本等著孩子的未來世界?不覺得殘酷嗎?— 沒有一個會否認關心教育的大人們。

寫日記

上午在MOS跟Kaya邊用早餐邊聊天,他說煩惱不知道通訊錄上的日記要寫什麼,我問他你寫這些日記時腦袋裡想的閱讀者是誰?「當然是老師!」我跟他說,其實他很多每一天發生可能最重要的事都沒有寫,沒有想到可以寫,因為他誤解了日記,想錯了對象在寫日記。

我這個寫了30年日記的老部落客老爹於是跟Kaya提醒,很多一輩子生活得精彩的人都有寫日記的習慣,因為他們寫日記從來不是為了別人寫的。我問他,想想,寫日記的理由。什麼是日記?一個人寫日記,那一刻是在做什麼事?

兒子,日記不是寫給老師看的,是今天的自己寫給明天的自己看的,是幫助我們自己學習,就算離開學校沒有老師,就算父母不在身旁、就算落單沒有朋友,仍舊不會也不需要自我放棄,仍舊可以腦袋清楚地自我對話、一個人就懂得怎樣陪伴自己的重要道具。

兒子點頭表示聽懂,我們父子每天朝夕相處,他聽到Daddy的想法,看到Daddy的做法,也不時讀了原本Daddy只給自己看的日記,他知道「寫日記」融入了生活中成為「聽說讀寫如呼吸」般的原始面貌。

傍晚,我再度打開他之前用過的日記軟體,跟他討論要不要再來試一次,先寫給自己,然後再謄出願意跟老師分享的部分到通訊錄上。他跟我要了個有注音符號的鍵盤(還好很快從倉庫裡挖出一個),於是開始了新一輪的嘗試,邊刷牙邊寫日記的輕鬆樣,看在老爹眼裡特別高興,有日記陪他我就放心了。

孩子的學習成長沒有進度,動機出現了就順勢讓他試試,拿起放下幾次都不要緊,不要因此就放棄,甚至糟糕地認定他沒有耐性,因緣際會時機成熟就有機會變成他真正身體內在親密,靈魂肌肉的一部分。

學習,給世界機會擁抱你

昨晚Kaya到我房裡地板「露營」,我們在暗室中聊天然後互道晚安才入眠,瞬間父子倆又回到高山上帳篷裡過夜的感覺。我陪這孩子成長,他陪我日日老化,朝夕相處而且無處不談的日子也14年了,我們上山下海走遍台北城各個角落,當然也一起「遠征了」許多地方,最難忘還是在雪山、奇萊山的森林中深夜窩擠帳篷裡談天的經驗,昨晚我們又玩心大發地重溫了一次老男人與小男生的舊夢。

剛剛我們起床整理後出門,我照顧好他用完早餐送他到學校,稍事休息後中午要再趕回來接他下課一起中餐再回家,真的很少看到這麼黏的父子檔吧?昨天在家裡的圖書室聊天,我跟他說,爹地年紀大了才當爸爸,我們倆生命重疊的日子不會太長,我會把身體顧好多參與些你的未來。不過,就算我們還一起的日子裡,Daddy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你早晚要自己站穩好好走自己的路下去。

我想到分享老爹怎麼看他國中的學習,於是跟他說:凡事起點很重要,國中是比高中、比大學都重要的關鍵,這麽看的我,當然也想確定看到Kaya學會自己料理往後(甚至離開學校後)一輩子「學習生活」的基本能力。

說實話,建成是很好的國中,校長也熱情用心地在辦學,是我們放任孩子自己學習的疏忽大意。總之,Kaya進了國中後「野放」面對「自己的社會」終於碰到亂流,想想也是估計中遲早會發生的事。自由善良的孩子初入「社會」,總要自己親身經歷體會集體生活中「不由自主」、「不可自拔」的危懼,慢慢才會看清與知道如何界定、如何保衛自己的「邊界」,然後學會如何更珍惜自由、更懂得拿捏為善與做人的分寸。因為這段曲折,有了少年迷惑痛苦的成長經驗,我跟踏上走入社會前起跑線的他,才會有意義不再抽象、具體生活感觸的溝通接點。

我用搶救的心情在一週內抽拔移株給Kaya換了環境,跟著陪他一步步重新適應天母的新學校,他心底很清楚,知道「歸零重來」能夠Reset是多麼珍貴的機會,這過程很多感觸,需要很長的篇幅才能描繪過去幾個月Kaya做了多少努力,又如何脫胎換骨變成一個全新上路再衝刺的少年。

學習的規劃能力與自我要求的紀律,需要從各種反覆摸索漸漸上身的「技術」中自己體會。就跟我在實踐研究所以身體為度的方法課想要傳遞的,學習研究是一種落地的生活實作習慣,所以要回到聽、說、讀、寫這些每天重複的基本動作做起。從筆、紙、軟體、背包…到甚至小小立可貼的用法、字、線、圖、框如何書寫…… 我陪Kaya重新建立日常實作的自信,每個決定都要是清清楚楚自己的決定,每個選擇都要是跟自己內在對話後的肯定,每一失敗都要變成確實的收穫體會。

我跟他說,國中的每一科都重要,都是做為一個有能力往上堆疊實力的公民個體的基礎,是建立一個良好民主社會所核心需要的公民素養,都該好好接觸給它們有機會灌溉你。這是他現在必須全面學習、值得這些努力的意義,用「應付考試」的距離之外態度看地理、歷史、數學、生物、公民… 就算考個好成績,事過境遷它們也不會成為你踏實有感的內在養分。

我跟他說,明年5月過後接著進入高中(或甚至不進入高中),未來哪一科越來越好、哪一科越來越沒興趣,我都不會再管,或者應該反過來說,我會很高興看到這些高低差的學習變化,因為那反映你Kaya獨立無二的自我塑性。

但現在,你要用心在每一科,所有國中階段基礎精簡的核心知識,就算你以後不往任何科目的專業走去,但你在國中學到的這些基本素養,單單它們就足夠讓你未來一輩子的生命更加豐富有趣。數學、物理、生物、公民、英文、國文、歷史、地理….. 早就構成你要進入社會/世界的血肉骨架在等著你,要跟那世界保持親密有趣的多樣交往,你要先做一個能夠豐富地吸收、能夠跟它們談情對話的完整的人。

他似乎懂我的這些話,知道老爹在乎的不是分數,而是兒子有沒有公民的sense, 有沒有數學的sense….對的,就是那樣,「要做個能貼身感受世界、有多方位細膩sense的人!」,用心體會國中的課業學習,不是為了考好成績,而是努力一下下,讓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有機會跟你結一輩子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