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的最後現身:回到「一個人的社會學」

以為重感冒後要開始復元,看來還早,兩天陷入昏睡,怎麼睡都不夠的疲憊,好消息是,即便生病時都還會失眠的我終於只能聽任身體擺佈徹底休息。

今天下午出門,赴跟書緯早約好的下學期合開課程準備會議,這已是暑假後第二次,「社會設計基本形式/社會學概論」平行連結的課將迎來第四次,也會是最後一次的開課。每一次都大幅度調整,這次是最謹慎嚴密的一次,課程結束是新合作形式的開始,為了精準轉換課程到新的媒介上(出版?),這次花了特別多的心思規劃。

這門課,「社會學概論」,課程時間(MID-101-01-M1; 113-1; 碩工一年級)在週二上午9點10分到中午12點,地點會在實踐設計與臺大創新設計學院間交替,去年實踐媒傳研究生加入讓課程活潑不少,所以,我鼓勵(也請實踐設計老師們鼓勵)研究生們參與。課程進行方式非常活潑,課程結構經過四年仔細調校絕對嚴謹,我們貫徹Design for Dasein的精神,分三部曲始終都在現實場域中觀察、學習、思考、嘗試實作,是絕不無聊的一門課。下學期是Jerry最後一次開課,這世上即將絕跡的一次DxS(設計跨社會)實驗,而你/妳們的投入參與將會被正面地保留紀錄下來。

今天的討論,我無論如何還是提起精神,最後留下Jerry退休前跟年輕社會學者以教師的身分跨校合作的身影,照片裡大家笑得很開懷,我們都很enjoy這段開放摸索興奮可能的經歷,一次次打破再重組,永遠保留了對未來不知道會長成怎樣成果的好奇。

討論結束離開,我拖著洩了氣的病體趕迴天母住處,直奔床上又是一串昏睡修復的功夫。我的身體狀況多年來死命操勞真的不如以往,希望退休後老天還願意給我機會,讓我慢慢調養把健康再喚回來,然後把這份最後的氣力保留給人生早該做好的幾件有意義的小事。

想想,我大半的職業人生都在中央研究院,過去9年才嘗試了當專任教師的體驗。雖說做什麼事都全心全意投入,但「教師」這個角色對我並沒有直覺性,到現在還是有段距離。獨立作業的學者/研究員才是我更自在的認同。當然,這9年並非在社會學/社會科學院也一定有影響,設計系的學生進入實踐志在設計,跟我內在的社會學專業認同天壤之別。

我的學生,對我來講,自始就不是許多社會學/設計老師們不假思索認定的「同行」,我手頭沒有專業的未來棒子要傳遞給他/她們,只有伴跑一段設計專業旅程的特殊因緣,師生關係就算可以很深但終究不是同路人。

從「教師」身分上退休這件事,對我來講一直沒有太大的感傷,甚至比較像一段離鄉的長假後,終於要揮別異地,啟程回到人生起點的返鄉味。

我是一個社會學者,離開中研院後即便學院不再理我,我的心思作為一樣繼續,只想專注從社會吸收養分「成為一位更好的社會學者」。現在離開設計學院的教學崗位,只是徹底卸下學院的各種框架(「中研院研究員」或「實踐的設計老師」),有機會不假他求,立地成為更純粹意義、更樸直本真的「一位社會學者」。

官政能的名言:設計始終都是「一個人的設計」;我很喜歡這個說法。對我而言,「一個人的」社會學,是起點的狀態,也是終點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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