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悖理:癌突襲的絕望與希望

知道自己罹癌後,我突然有了許多時間(plenty of time)!弔詭地,這是在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not much time left)之後,才發生的事。

「我們本來就有許多時間啊!」「我們本來就沒有太多時間啊!」「人終究會死的啦」,你/妳這樣迷迷糊糊的說法,確實也把握了一些真實,我也曾經這麼顛倒反覆說著過了許多日子。

從那樣安逸的日子突然覺醒,到最近體會到的時間真相,關鍵的切換點,是從「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那一刻才開始的。

從誰都能(似乎與自己無關)輕鬆脫口而出的「本來就沒有太多時間」,到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真的快沒有時間,需要一個強烈的外來撞擊。

沒錯,正是癌細胞的腫瘤病變。

是癌細胞的死亡預告,把「生-老-病」,「死」似乎是別人的事,一個無意義、不想就沒事的空白句點,放大到「生-老-病-死」的完整人生全景(full specturm),把「死」真實地放入你關照日常的地平線(horizon),是癌細胞逼迫我的第一、也是最原始巨大的世界觀改變!

然而,為什麼「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同時可以矛盾地因此「有了許多時間」?

答案在句子中的另外2+1個元素:「我」與「有」這兩個主詞與動詞都很狡猾,但更狡猾的是作為對象的「時間」。包括「生老病死」的人生時序寬幅也是,癌腫瘤逼迫我恍然大悟「時間弔詭」裡藏著的真理。

癌症之前,我以為自己擁有的時間,其實大部分都不是我的。譬如,我們販賣掉(不再擁有)的工作時間,員工聽從指令、老闆不由自己,人在江湖意味著某種諷刺意味的「無我」。難怪,我們要在忙/盲裡「偷」閒,才能拿回屬於自己的時間。

看起來順理的,其實矛盾;同樣地,聽起來矛盾的,充滿真理的啟示,癌的啟示:

時間,我們可以擁有的時間,必然要是空白的。

只有空白,才是我們能有的時間,但空白其實也是無,無中才能生有,這是癌給我的最大體悟。

看似說不通的悖理,被癌腫瘤的突襲撞擊。經歷到今天為止抗癌157天,我頓時停止工作、不思不想不言、走過也靜觀全身反覆痛楚、陪伴病體的日子,於焉浮現了翻轉時間悖論的人生體悟:知道沒有太多時間,於是擁有了許多時間。

這些日子,也因為這層了悟,有了儘管酸楚,卻也無比真摯確實的喜悅。我雖然時間不多,但仍有自由,擁有優雅自在的時間,每一刻都在為照顧好自己、「お疲れさま!」為辛苦了一輩子的身體,溫柔勇敢地做一些真切無悔的事。

====癌的平行隱喻====

舔紅的藍白也是一種惡性腫瘤,妳/你不需要罹癌,就已經在經歷臺灣被它潛伏爆發快速致死的「沒有太多時間」。

癌細胞(讀,藍白),靠臺灣的身體供給營養才得成長,卻為了生存與貪婪盲目擴張,正在侵蝕母體拖著我們這些正常細胞器官一起毀滅,如同電玩裡快速擴權濫權,縮小生存空間最後咬住自己尾巴而死的貪吃蛇。

你沒有時間管政治?我能夠理解,因為你沒有嗅到癌細胞快速擴張,福爾摩沙已經快走完「生老病死」的死亡預告。很多癌症患者,生活四周「看起來好好」,每天還可以正常工作生活,自然直覺沒事,還會到處宣揚「不要自己嚇自己」,拒絕現實把頭埋到沙裡當鴕鳥,是最快的無痛「解決」。

但殘酷的事實是:癌細胞擴散不會停下等你。

你現在以為擁有的時間,當死亡來臨,當癌細胞掌控全局,都不會是你的,你只會是亡國喪家之犬。

如果你面對癌突襲的死亡陰影,知道時間不多,你就會擁有許多時間,許多空白的時間,可以阻止惡性腫瘤的繼續囂張擴權!可以阻止福爾摩沙的敗壞淪亡。

所以,去罷免吧!去鼓吹罷免吧!

立法委員任期四年,現在才只是第一個會期。你覺得快把國防、文化、醫療、教育、農業、資安…..整慘的案子「已經收斂許多」,鴕鳥眼中一切沒事正常,那就錯了。

喊價10,吃你3,癌細胞仍舊勝利,它的初期擴張已經攻城掠地。

不要忘了,你以為癌治療完畢看不到腫瘤,但往往它們只是暫時收斂、暫時喘息,一直都還在。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癌細胞如何;但關心你自己,臺灣人的立法院癌細胞,這個會期之後「一直還會在」是100%確定的事!

讓我提醒你,後面還有七個會期!

癌腫瘤復發是可以預見的事,一個會期來一次,而且一個會期比一個會期更囂張,而臺灣社會的身體會一次比一次衰弱(潛艦幾乎被安樂死,洗人口即將到來,資安國安的白血球預警防制歸零),虎視眈眈的共產中國病毒侵入會越來越輕易得逞,臺灣社會一衰三竭神經緊繃的抗癌氣力會越來越弱,癌症的死亡歷程正是這樣展開的。

臺灣不會有時間等你下一次罷免,但每半年來一次的癌腫瘤復發會再來,是的,還有三年半,總共七次的折磨在等著你我,你會越來越難安心地忙到不顧政治、只能顧自己。

臺灣會在第幾次復發後全身癱瘓猝死?

你我的時間不多,但放下工作,空白才能擁有,你/妳有很多時間(別再說你沒有時間管政治,因為政治最喜歡管你這種人),去罷免吧!

我們手無寸鐵,只有這個微弱的抗癌武器,但我們有很多時間,自由人的自由時間,去罷免吧!去做不會悔不當初、或許是告別民主臺灣、我們鍾愛家園的最後一次罷免吧!

牛棚救援投手準備上場!

癌患生涯第159天。從手術到第六次化療,半年來難得喘口氣的一週即將結束。明天再一天週日過後,又要開啟六輪一路被反覆擊倒再爬起的無奈化療。

這次很特別,會經歷農曆年、寒假,接著跨入退休,也就是離校後再與我無關的「下學期」。今天心情有些低沉,單純因為倒數計時、彷彿無盡輪迴要從頭再來一次好不容易走過的化療煉獄。

坦白說,我不確定自己準備得如何,準備得夠嗎,這一週其實特別「忙碌」,逮住機會整頓休息,積極調整身心備戰。牛棚後援投手,戰戰兢兢地熱身,迎接眼看就要上場的戰鬥。

這一週如何忙?首先是「見客」。

難得可以多休息一週,味覺到週二恢復了30%,回憶起一些曾經是美食的舌尖記憶,人生「有味」就算淡薄,精神也跟著好了許多。把自己打點得比較人模人樣,主動被動分別跟一些朋友碰面,我知道他們一直想鼓勵我,而我真的也想該碰個面讓他們放心,「會客單」包括回實踐簽退休文件跟旭建短暫碰面,然後是遠從橫濱來訪如同親人般的太刀川一家、JFK舊員工好友的聚會(還視訊跟日本岡山正忙著創業開店的INAI打招呼)、特地到榮總附近咖啡館跟我聚會的奕成夫婦,還有我一直關心近況的李明璁。

最後一攤是週四下午在忠誠公園跟詹偉雄長聊兩個小時。結束後他送我到家樓下,我關門道別前跟他說:這是最後一次跟老朋友碰面了,週一重啟化療開始閉關,下次見面就要等到化療全程結束的三個月後。

前幾天有一位朋友說,長談後給他很大的鼓勵,我聞言笑著說:你不是來鼓勵我的嗎?怎麼反了?哈哈。一位癌家屬前天遇到,問我怎麼做到那麼樂觀?我笑著跟他說:「樂觀不是選擇,而是必要。我根本就不給自己悲觀的選項,做好癌患可有得忙的,哪有時間留給悲觀?」

我跟另一位朋友也這麼說過:從承認脆弱來看,我覺得自己可能反是特別「客觀地」悲觀的人。因為知道人的有限與脆弱,所以花更多時間在貼心創造「給自己多些支持」的內外環境。譬如,得知罹癌後我第一時間便決定在FB上公開,透過公開「讓陽光進來」減少躲在自憐的陰暗角落放縱自己積鬱落寞的風險。

實用主義者的態度:「真理」是可以實作而且有用的觀念。所謂「悲觀」與「樂觀」,在我看來,如果「具體的版本」能幫助我解決問題、增加適應、擴增自由,不只可以,而且應該馬上擁抱接受。實用主義者的悲觀都可以看成樂觀,樂觀裡都可以找到悲觀的底,實作的原則讓它們超越了二分。

悲觀讓一個人聚精會神地專注於現實,樂觀讓一個人克服不安而勇於冒險行動,兩者俱在的每一刻,你才真正活出屬於自己的人生!如果我幸運活下來然後恢復了氣力,我想來試試開個5-10堂的實用主義小課程,整理分享Jerry一輩子從「做中學」體會到的實戰/實用社會學。

既然都講到這裡,就來分享下午才整理本週實作測試後的筆記,Jerry為即將起跑、連續三個月「抗癌下半場」的戰鬥計劃,四個標題是體貼讓自己在病痛谷底時不忘初衷的小抄提示。

1. 飲食調整:體重降低快了些,化療第一週的體重下降要放緩(益腹寧與綜合營養劑),第二週的體重恢復要加速。正餐必須再增加肉類支撐白血球(食材與菜單,跟Febie這幾天做好準備了),蔬菜再多元些,副餐分工專注在增加熱量(五穀、白吐司…),溫水飲用增加(保溫杯墊ready),三餐飯後20分鐘散步繼續維持。

2. 感染預防:最近麻疹、流感似乎盛行,我的很多數據經過前六輪化療後下降不少,所以要特別小心。書房與臥房三個月Jerry一個人專屬空間,提醒F與K特別留意進出口罩與消毒,準備了Jerry專用的餐具杯盤,用餐的保持距離與公筷母匙,我的隨身揹包(一個化療用,一個外出散心用)增加酒精消毒瓶與備份口罩。

3. 身心伸展:不太放心精神戰力,想給自己多些「放封」透氣的機會,讓更多戶外的空氣陽光進來日常生活。除了三餐後的20分鐘社區散步走動,想拉長一點距離去公園裡走走。這一週已習慣了一個人中途在涼亭裡看書寫字的「奢華儀式」,哈哈。為此,我購入輕便的Keys-to-Go 2,配合iPhone已享受了好幾天儘管短暫「打字如敲鐘」小僧行禮如儀的優質時間(quality time)!

前面六輪化療期間,我在屋頂與社區散步,不知不覺已把日間賞鳥與夜間觀星當成雖微小但每天隨手可得的樂趣。幾天前突然想到一個點子,今天跟著下訂入手一個輕便的雙筒望遠鏡,10×42,剛好夠我多看清楚些鳥類與繁星的姿態。完全不用改變抗癌半年來養成的既定習慣,只需加一具隨身望遠鏡就可以amplify、multiply擴大實境為日常加值興奮,真是佩服自己的好點子,哈哈。

4. 社會支持:網路上書寫一些紀錄與感想,收到很多朋友的支持,坦白說,我的目的不是社交,而是繼續部落客的老習慣,過去為自己,現在更為了兒子,留下老爹「曾經這樣認真活過」的痕跡。

我一直相信這些幾十年來不斷的文字紀錄有自己的生命,就像文字閱讀的想像永遠超過影像的具體再現,會是我即便死了,在之後的許多日子繼續有力地陪伴妻兒的親密力量。兒子未來碰到挫敗、孤獨、迷惑時,總是可以回到這些文字裡找到慰藉,或者老爹繼續親密地推他一把的默默打氣。

我努力抗癌,你應該也可以想像,一個意志力的來源是為了多陪妻兒一點時間。我心底清楚,倒過來也是實情,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陪伴,單靠我一個人斷不可能一直保持樂觀進取。JFK家從沒因Daddy罹癌而有一天失去歡笑,半年來我們沒有唉聲嘆氣過一天,那是因為家人間的默契:我們都需要彼此的微笑打氣。

接下來的三個月,對兒子的成長也是關鍵。從這週就開始嘗試改變,每天早晚撥出時間跟兒子認真而成熟地聊天,談他手中的摸索學習與青春期的熱情迷惘,也談家族與老爹經歷過的故事機遇與教訓體會。

我希望這三個月也是父子深刻對話交往的一段家族旅程,把老爹活得精彩的這輩子背後「尋常的人生設計」的竅門心法,慢慢在逐日的舒緩對話、在梳理他的經驗中默默交接下去,而這些真摯的父子對話,每一刻也會是兒子支持老爹抗癌的最大力量。家族旅程,把老爹活得精彩的這輩子背後「尋常的人生設計」的竅門心法,慢慢在逐日的舒緩對話、在梳理他的經驗中默默交接下去,而這些真摯的父子對話,每一刻也會是兒子支持老爹抗癌的最大力量。

Stand with Taiwan : 我撐下去,誰撐臺灣?

1月7日,抗癌第155天,週二。我知道很多朋友關心,就來報告一下近況。

我從一開始得知罹癌後就毫不猶豫馬上手術接著化療,雖然經歷很多意外,數次開刀稍稍延後了化療,但我基本的態度就是保持抗癌的生命力,配合榮總團隊的專業設備與醫術,一分鐘都不想多給癌細胞!

從闌尾到直腸,決定性的點就在有沒有繼續擴散到肺肝等其他器官,所以,化療的期中報告對我至關重要。結果,上週回診,令人失望,兩個斷層掃描的報告沒來得及出來,我的心情低沉幾天,不是悲觀,而是無奈繼續膠著。

總之,檢查與治療平行進行,期中考後,Jerry的抗癌賽局進入下半場,完整12輪的化療勢必要走完。

對此,我不是沒有準備,就算目前看起來報告沒有問題仍舊不能鬆懈,這我一直是清楚的。真正抗癌的重點,很有可能是化療結束後,復發的機率多少?多久會碰到下一次復發?而這跟有沒有完整走完必要的化療程序息息相關,12局的漫長賽事是正面地在我的預料與甚至期待當中的。

幾週前一位朋友來訪問給我做了點(希望不是「生前」的)影像紀錄,他當時就有問到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我沒有太去想目前的狀況究竟如何,那不是我可以控制,我已盡了最大努力了。此刻的心情,比較像是在牛棚積極熱身的後援投手。不管牛棚外第六局的賽事打到哪裡,我的本分就是持續熱身隨時做好上場準備。

好消息是,醫師知道我經過這三個月的化療,精神體力大不如從前,決定給我多放一週,跟棒球一樣來個中場大休息,延後到1月13日才開始7到12次的化療。這幾天我逮住機會都在為接下來的化療做調整準備。

我的化療藥基本上是由5FU+歐立普+葉酸所組成(有個縮寫的名字,大約是FOLIOX之類的)。我比較頭痛的是歐立普(Oxaliplatin),它最特殊的副作用是神經末梢的刺痛,對冷熱的高度敏感,因為它在重複固定施藥後副作用是累加的,所以到第六輪我已經滿載,而它在化療後的恢復需要12到18個月,並且有些風險會成為長期病變。總之,這是我現在的狀態,化療跟檢查平行進行,然後斷層掃描報告要到1月24日才能得知。

今天我跟Febie去榮總做了化療營養諮詢,營養師們非常有耐性地跟我們花了一個小時全面檢討,尤其是腸胃修復、體重維持、白血球鞏固、蛋白攝取等,從早餐到晚餐到零食給了煮菜與採購的充分建議,包括化療初期腹瀉的預防(用益腹寧提前調理,化療後機動調整)、怎樣在少量多餐下分配合理的營養攝取重心,長長的具體指導。

我跟Febie都收穫很多,下午回來後就開始調整,今天晚餐就開始看出改善。我還有6天可以吃好睡好做好準備,雖然下半場挑戰更為艱鉅,但我的經驗也增加不少,腸胃經過12週的細心調養,在化療中仍舊有明顯的進步,接下來六個後援投手輪番上陣,一定要給他撐到4月初的化療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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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撐」,我最近的抗癌幹擾竟然是來自藍白亂政的憂國煩躁!

很巧,前天回研究室整理東西,意外找到香港絕望地沉淪前臺灣音樂人們做的《Stand with HK,撐香港!》專輯。香港的變局當年也是從立法局開始的,臺灣現在的立法政變,跟中國裡應外合地擠壓拆解臺灣對抗入侵的空間,外頭剪海底電纜,裡面配合刪減低軌衛星預算,拖延潛艦計畫,惡化財政平衡,製造社會分裂矛盾,幾乎沒有一天停歇。

老共搬「香港經驗」過來,從北京透過花蓮王遙控,可以說得心應手;而我們面對從立法院下手對臺灣的每日一擊,幾乎快束手無策,臺灣人前撲後繼血汗積累才篳路藍縷打開一絲希望的百年民主夢,眼看就要斷送在我們這代手中。

我們的「國破山河在」,他們的「留島不留人」。你是他們,還是我們,歷史的轉戾點上,站在哪一邊?加入罷免,還是置身事外,趁機再繼續挖臺灣牆角再撈一筆?我們沒有人有裝局外人的躲避餘地,即便拒絕罷免與冷漠以待也是一種立場。

坦白說,我以前看到藍伯伯都會禮貌尊重地看待,現在則是覺得自私,甚至不顧下一代負擔;虛偽,從堅決反共到舔共不以為恥,不想正眼多看一秒這個令人不齒的世代族群集團。死的拖著活的,老人葬送年輕人,貪婪到把自己後代安身立命的未來給一起摧毀,讓人打從心底無法剋制地作嘔厭惡。

臺灣的民主化過程到目前為止經歷許多改革,就算是轉型正義沒有成功,但一直都在共同體的強化下緩和衝突、團結彼此、療癒傷口,減少矛盾的路上。但歷史不是一直線性向上,我們正在見證逆轉,返祖似地快速退化回到不堪回首的舊時代。這幾個月來,現在從公教軍警到年金與財政劃分,一個我們以為過去了的、戰後南北區域性制度歧視與軍公教/工農階級不平等的舊結構又再度復甦。

如果再這樣耗蝕國家財政合理性的立法濫權繼續,而且全部指向那個「利益集團」的腫瘤式寄生擴張,我悲觀地看著事態的逐日惡化,難保過去歷史痛苦記憶的衝突不會再度出現,那時受傷最深的不會是所謂的「深藍」(深紅),而是深藍的子女,是那些已把臺灣當成自己家、不分族群彼此真正理性中立的下一代(蒼白的草腦就算了沒救)。

小藍們快快一夜長大成為獨立思考的個體,他/她們有能力沛然獨立也理當嚴肅表態,更有充分歷史記憶的正當性,回到被上一代已然拋棄的正藍,站到與臺灣命運休慼與共、被多元化的臺灣所接納,甚至可以更理直氣壯地呼應支援香港、西藏、堂堂正正的反共位置。

上次Stand with HK, 這次輪到我們,到底誰會Stand with Taiwan? 臺灣,撐得下去嗎?三個月後,就算我撐了過來,但等著我的又會是怎樣一蹶不振的臺灣?「臺灣尚勇」可以撐多久?

沒機會看的展:一些心得

李根在老師給我私訊展覽訊息時,我第一時間就直覺很喜歡,如果身體安好我一定會去看,會去跟設計師們聊聊,剛剛看到更多資訊,讓我坐著想了快一個小時,單純enjoy, amazed,我很喜歡被電到逼我(也給我機會)沿著一個作品去進行整體到局部,多層多線思考。

我畢竟是設計的外人,對照其他既有「平面設計」(這個概念很可疑,我直覺寫)的脈絡找到references去評價的能力不高,但這一個作品打到我心是扎扎實實清楚的。

愉快地發散想了一個小時後,我心中長出四五條線索做延伸對話。你知道,這就是我如果健康,一定要去現場的自私理由,就是去印證與對話自己的想法,還有接下去的發展性。

啊,我離開設計學院太久了,快半年日益封閉遲鈍的日子,畢竟還是喜歡那個隨時會被刺激到的教學/創造空間(當然,大部分時間是單純自我消耗挺無聊的,哈哈。但有意思的學生實踐設計真的很多,總是可以保持期待)。

這個臺科大年輕設計師們的作品,在我看來暗示了「社會設計」可以展現,或「設計/藝術」可以混搭,甚至平面與空間,海報與策展,數位與實體…可以afford新的思考縫隙的一個可能。

回診的前夜,很高興在被惡化政治弄的很不舒服的FB版面上看到一則年輕人創意不cliche的希望,profoundly engaging, intriguingly thoughtful。

我知道總是有人會說,那是你Jerry讀太多進這個作品,作者才沒想那麼多!但這很好啊,本來就該如此。創作者不需要想那麼多,話那麼多,能言善道很好,沒有,那就專心創作,一點也不減損魅力。

當然,這跟作為「專業」核心的reflexivity(反身自我觀照)又是另外一回事,craft artisan與desinger間的差別在此,design作為學院、作為教育的時代意義也在此。

一條筆直的絲線:2025年來了!

昨夜8點就上床,沉睡一晚直到6點,睜開眼睛,已經是2025年。

此刻眼前看到的景象,為了抗癌休息製作的布簾包裹著臥床的我,兒子上週才幫我鋪墊的蚊帳宛如屋的樑柱,牆上靜靜靠著許久未用的木衣架與舊吉他。

時間慢慢飄過,陽光緩慢移動,靜靜推著如影片膠格的光影變化,一格一幕倒帶精彩人生,我就這樣不動看著、聽著,感受自己豐足的存在,不需要再增加什麼。

2025年的第一天來了,辛苦的2024終於過了,我還在,翻過一頁,準備過滿接下來的365天,8,765.82小時,31,556,952秒。

如果能拉一條筆直的絲線,從第一天、第一秒到2025的最後,每一刻都像此刻的清明、平安、寧靜、喜樂,那就好了,那就夠了。

祝朋友們新的一年,健康快樂,尋常美好。

我該起床了,世界在揮手等我呢,迫不及待跟她重逢。

今天是Febie的生日,昨夜入眠前跟她跟兒子約定好,半年來第一次,Daddy想跟他們出去,難得全家在外慶祝用餐,慰勞他們,鼓勵自己。

過去的尋常,現在的大事,逆境也可以是福報,堅持要幸福,原來這麼容易就可以辦到,哈哈,傻傻的JFK家😊

正念:換我分享回饋

今天癌生活第147天,2024年的8月2日急診割除闌尾開始,2025年的1月2日剛好滿五個月。JFK小家庭很堅強樂觀,我們沒有憂愁過一天。共識似乎是:「先努力抗癌!」,如果要憂愁也要等到被宣告剩下日子那時候吧?最近,我們開始在晚餐時談起新年新希望,我給了回答,但心底真正想的是:1月3日期中考成績放榜後再看看吧,頂多隻能卑微低調地說:「希望可以順利過完2025的每一天!」

自從得知我罹癌,許多朋友私下熱心提供各種抗癌的建議。雖然我需要配合自己的狀況考量,但都有或長或短地讀過想過。譬如有建議配合中醫,我很洋派的腦袋還是有放在心上,幾次手術的期間根本無法進行,優先順序還是進入化療後才搭配一起。譬如有朋友建議喝綠拿鐵,我的癌症跟糖尿沒有關係也不是重點,對我來講那是食改善的一環,不會把力氣都放在上面專研努力。

事實上,我本來就有喝綠拿鐵的習慣/樂趣,家裡附近有一家非常棒的,還為化療患者提供高溫殺菌的服務。我腸切除手術後要低纖,接著化療要避開生食,只能放棄。當然還有其他許多的祕方、提醒、療法….可以想見我收到很多,非常感謝。至於我這五個月的經歷與我的抗癌態度做法,之前那長篇「大事記」裡有寫到。

這五個月來從生活方式方方面面的細節到身體狀況監測的各種指標,我一直以好好搭配醫療團隊,虛心學習與勤快練習「做好癌病人角色」為己任,從手術到銜接化療的不同階段努力維持一貫、希望是高韌性的「生命力」。我一直想,換我來分享自己「成為癌病患」五個月體驗到的一些「實證」收穫。今天就來談一件跟生命力息息相關的見證,就是呼吸與正念的練習在許多關鍵的時刻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我大約三年前就開始自學mindfulness(正念,不喜歡用「冥想」因為很容易被誤解),斷斷續續都只是在初階的呼吸練習(但這個基礎很重要,不然後面就走不下去了)。呼吸的重要很多人都知道,跑步調呼吸,射擊舉重抓呼吸,游泳學習換氣….我最明顯的感覺到「對的呼吸方式」如何重要,是密集登高山的那段期間,一位嚮導跟我後面觀察後指點迷津才恍然大悟,靠他的沿路指導,我實作學習如何跟呼吸配合一步步背重爬升,從此才讓我跟高山建立了從容的親密關係,從被折磨到開始慢慢可以輕鬆享受爬升的樂趣,還有餘裕觀察野生。

跟很多初次聽到自己罹癌的病友一樣,我的第一反應是冤枉。我每週打網球、跑步、游泳、騎車、不抽煙、不喝酒,怎麼會還是我?似乎這些都白做工了。但我想要說的是,人生經歷不外生老病死,人早晚都會一死,而死之前大部分都會碰上各種病。想想我的狀況,關鍵不在我如何「委屈」得了病,還中了最凶狠的闌尾癌,而是碰到這麼多次手術與接著化療的折磨,我的身體有多少準備跟他消耗?有多少生命力的基數可以跟它一博。

正面的好消息:那些我覺得「怎麼會是我」的理由都沒有浪費,其實在過去五個月裡,尤其一開始幾次手術中,都發揮了關鍵的支持作用。我在病房的許多日子,目睹了鄰床病人的許多故事,有人健康地離開,有的就在我旁邊經歷了連我回想都心有餘悸的插管手術,最後還是令人無助地走了。同樣的手術,病人恢復的速度與品質,個人差異也很大,這讓我慢慢思考起「生命力」這道難題。

我們這社會常常有種市場幻覺,覺得買對商品(對的醫師,對的藥、對的偏方)接著問題就迎刃而解,難怪最後出了問題很容易客訴,而忘了「使用者」自己的必要修煉。千萬不要把看病當成單純的「購物」(shopping),決定後責任都交給醫護就對了,躺著多休息、吃藥打針或期待特效藥/祕方,沒有其他。

你/妳的身體要能夠從肌力、呼吸、營養、血液循環…..全面地「負起對自己的責任」,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做這最關鍵的事。「我自己是抗癌最終、唯一的當事人」,我說過很多次,就是出於這些體悟。譬如比起掛點滴,最好最快的營養補充還是靠自己的飲食,「吃不下就不要吃」這個態度固然溫柔,但也充滿陷阱,我無法接受。再想吐,我的目標還是:用什麼方式(很多可以努力的細節喔)把該吃下去的食物盡量不增加胃負擔地吃下肚,怎樣給腸胃最好的支援做最好的消化(譬如,我餐後一定去散步10-20分鐘)。

終於來到主題:呼吸與正念。真的該給好奇也好學的自己鼓掌。還好,我很早就有做過一陣子粗淺的正念呼吸練習,在覺察(aware)自己的呼吸下,開放地感受身體與環境感知的變化,雖然只是雜亂也留在初階的自學,但真的幫助很大。

譬如,幾次手術後,傷口只是縫合,麻醉退後尤其痛苦,根本使不出一絲力,稍微一動就全身痛苦,傷口的周邊尤其如此。就這樣靠點滴在床上躺了幾天,接著很多人都有的經驗吧?你要盡量起來走動才有辦法讓胃開始「自主」動起來,於是幾乎徒勞地費力開始學習排氣與控制排洩。但是即便在醫院裡拖著點滴走路,綁了輔助腰帶,稍微一點分身,聽到一點旁邊的聲音心有些好奇,思緒也會帶動胸腹肌肉的抽蓄疼痛,一痛你就很容易調整身體而摔倒。

我記得一開始還自覺走了不少,直到被護理師潑了冷水(感謝!):「我說的『運動場』走三圈,不是指裡面的走道喔,是外面的大圈!你還不夠!」,再加上提醒:「路上要小心喔,千萬不能拉到傷口,不能摔倒!」這兩難啊,怎麼解決?我為了趕上化療進度,後來很努力走動達標,靠的都是正念的呼吸調節、意念的收放、還有內/外環境德的覺察。我親眼就看到進了醫院、開完刀才開始要學習呼吸的鄰居,前一週還有說有笑,接著開始咳不出痰,深淺呼吸的時機老抓不準,肺部擴張的範圍日縮,我在旁邊替他著急也沒用,後來急轉直下只能靠插管。那夜,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早就透過學習正念呼吸,多少知道如何努力呢?事情會不會有不同的結果,一週前的笑容還可以繼續?

還記得我提到斷層掃描抽引的手術嗎?不像一般斷層掃描,只要安定躺著配合指揮閉氣呼氣(當然這也是要呼吸控制),是要在局部而且不是全程有效的麻醉下,搭配醫師避開血管與器官的針管推進,在十多次掃描的空檔與痛苦中固定身體與保持呼吸調節,還好,我起碼有基礎的正念呼吸經驗,可以保持內在的從容與清醒。我還可以舉很多例子,譬如化療後在嘔吐感下努力進食,入口後還要細嚼慢嚥(不然胃受不了),於是拉長了嘔吐感的時間,又是一個兩難!一呼一吸之間,心底篤定知道如何配合咀嚼的速度與吞食的時機,正念進食(mindful eating)給了我信心,讓我願意嘗試、接受失敗,然後繼續沿著正念的步徑學習調整。

我這篇寫多了,這五個月抗癌一呼一吸間的日常,清醒與睡眠,坐臥行住,我因為癌症(需要再感謝一次嗎?X_X)多了很多練習正念的時間與機會,做了許多細微的實驗與往返的學習修正,涓滴般融入癌病生活中的微小功課。這過程,讓我以介紹工具收尾這篇過長的分享,我用兩個iOS的app幫助我,一個是最有名的HeadSpace,另一個是最近在一年免費促銷(不知道結束了沒)的Balance,有機會讓自己有序地進入正念的更深處,多了不少意外驚喜的收穫!我最近越來越少吃鎮靜劑,雜唸的幹擾可以更快抓到放下,進入深眠區的時間越來穩定。就算不是全面可以維持如此,但起碼在維持生活的尋常規律與日常韌性上多了一個上身的活命能力。

這篇算是我對朋友們各種分享的回饋,希望對你/妳未來生活品質(包括跟病的備戰)提前基礎準備有些幫助,不要像我需要到抗癌才開始深入些學習正念呼吸的好處。

時間不早了,晚安。

法盲、法感、法意:一些關於法的社會學時局感懷

今日因為藍白立法權獨大的毀憲亂政,加上起訴與羈押柯P的新聞熱點,臺灣人突然間發覺每個領域都有法律架構的存在,每天看到的都是關於立法執法的許多討論,起訴書竟然也會「洛陽紙貴」(提醒,其實免費歡迎下載傳閱)喧騰一時,據說還幹擾拉低了韓劇【魷魚遊戲 II】的首播收視率。我注意到一個很少聽到的概念開始變成口語相傳、甚至互相攻訐時的慣用語——法盲!引發我的一連串回憶。

話說許多年前,Jerry在1982年到1985年間就讀輔大社會系,我雖然是離學校最近的一位臺北同學(從新莊過臺北橋就到老建成社區),但一心想要離家,繼高中離家在木柵獨居後,終於如願透過許多努力(本來透過神父幫忙幾乎就要進入神學院宿舍)入住全是中南部學生的宿舍。

那時我整天跟中南部各系同學鬼混,晚上一些同學還會買些零嘴小酒,就在校園裡群聚談些年輕人自以為瀟灑的感懷。其中有一位,我記得是輔大法律剛成立研究所時的學長,經常發表一些社會觀察與時政感言,我們這些大學部小鬼當然特別專注聽他的發言。有一次,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幾杯酒下肚,紅著臉帶著淚抑鬱寡歡地發洩挫敗,我印象深刻他一再重複講的那句話是:「臺灣是個沒有『法感』的社會,我讀法律有什麼用!」

「法感」,這個概念聽都沒有聽過,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創的,我的理解應該是指對法的存在沒有什麼感覺(legal sense)吧?離那時已經40年了,2024年行憲紀念日之際(不,今年是「毀憲國恥日」才對)竟然聽到臺灣人在天天檢討彼此「法盲」(law blindness)!我就想,當年那個輔大法律所的大學長不知道現在在哪裡,聽到這個呼應「法感」的「法盲」是高興還是悲痛?

我社會系剛升大二就對當時的(不是現在喔)輔大社會系的課程失去興趣,成天躲在宿舍裡一個人自學,獨自跑去東海社會系找老高跟他的研究生要書單,然後用我那時的破英語囫圇吞棗自以為是地啃讀。我那時讀的東西,可能現在的老師都不太會相信,譬如T. Parsons的《The Structure of Social Action》,所以這書開宗明義第一句的「現在誰還在讀霍布斯?」對我可是刻骨銘心的衝擊。

我年輕時特別鍾情塗爾幹,最認真讀的竟然是很少人讀的《Moral Education》(道德教育)。讀最多的是季登斯(Anthony Giddens)的幾本奠基的書(書名不列了,讀者應該不會感興趣)。但最早最早自修的第一本英文社會學書,你猜是什麼?雷蒙阿宏(Raymon Aron)的《Main Currents of Sociological Thought》(社會學思想的主要潮流),我大二那年把它當社會學入門教科書讀,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哈哈!

回到主題,這本書打開扉頁第一章就嚇到我,介紹的第一個社會學家竟然是孟德斯鳩(Montesquieu),還把《The Spirit of Law》(法意)標舉高高認為是最初的社會學鉅著!所以我在聽到「法感」之前,在被「法盲」轟炸之前,早就靠自學從「法意」(嚴復對這孟德斯鳩這本書的譯名)初識了社會學!

孟德斯鳩這本書,Aron的介紹我至今印象深刻(幾乎可以說是我對社會學的銘印記憶imprinting memory )。他強調氣候風土對民情的塑造,強調君主、專制與共和的社會基礎是支持權力關係的不同原則:君主是榮譽,專制好像是恐懼,共和是德性(某種獨立自主珍惜公共利益的民德)。主張三權分立與制衡的孟德斯鳩當然把重點放在共和的公民德性上,當大學長提及「法感」在臺灣不存因此憲政民主脆弱時,我那刻心中響起的竟然是現在很少會被認為是初代社會學者的孟德斯鳩「法意」!

接下來我想以一個「連法社會學者都不是」的雜學者身分做些聯想,而且必須快點到終點收尾,因為已經寫太多了,X_X,總之,用詞與邏輯完全沒有「法感」甚至「法盲」請專家務必見諒。

現代社會生活幾乎沒有一個領域沒有被層層疊疊的法律毛細管所包裹,坦白說我還想不出一個「法外」的社會之境。理由也很簡單,其實具有現代意義的「社會」概念本來就是從「社會契約」論裡長出來的,現代社會就是由各種意義形式的契約所建構與運作的社會秩序,而社會契約論(不管是哪個版本)背後也都是獨立契約主體的「現代個體」概念才能成立。這個「現代個體」有趣的是已經在中世紀神學家阿奎那的「自然法」那裡埋了種子,到了Parson感嘆人們不讀的霍布斯,最初的契約論反轉了這一神學概念,將其從宗教權威中剝離,甚至用來對抗宗教權威,形成了一種物質主義的「人」的世俗想像!

孟德斯鳩作為「前契約論」的文化/自然論者,把法放到既存的社會氣候風土上來論證,如果我們看同為法國人的塗爾幹名言「社會先於個體存在」、「契約之前有非契約的東西」,根本就是從自然法下純粹個體的契約論倒退回到孟德斯鳩的傳統復興「再詮釋」(這時要對比的應該是放思想火燒起法國大革命的盧梭,但我該停止學究了)。

坦白說,憲政主義這個現代法的「現代性」背景知識,在最近的立法權違憲政變(破壞三權分立與權力制衡)中我的最大感概,尤其是成天看那些藍白的白爛胡扯,其實是心灰意冷,覺得好像終於懂了那位輔大法律所學長痛悟「法感」不存的悲憤無助!「少數服從多數=民主」的草腦到處,這些人好歹也上過國高中吧?怎麼連個現代社會的基本法律民德都沒有,這些很會考試但從腦袋到德性高度貧血空洞的所謂藍白「精英」,大概從小都在集體主義的權威教育環境下長大的吧?

另一個專業的反身自省是,社會學對於法律的忽視程度實在需要檢討。我這輩子買賣房屋五次、開書店創業,或者跟設計師談智財保護…. 幾乎無法想像跳開各種形式的契約與法律可以談社會的可能(可以啦,但絕對是難以對接對話的閹割版);但從我跟社會學者談購屋過程的經驗,甚至是與研究經濟產業或創業的社會學者交流中,也極其薄弱甚至幾乎不存在「法感」(或「契約感」)。如果我能夠活下來(還要活的夠久)想來寫一本給大眾或高中生閱讀的入門書,就叫《實用的社會學》,重新把社會學放回社會裡,不只跟設計,也跟生涯….實實在在地誠懇對話。

本來要談「作為一位信仰實用主義的社會學者」,我對法律的一些看法,也想談談我的精神導師拉圖(Bruno Latour)對法律作為一種現代的存在模式(mode of existence),從《The Making of Law》(「作法」,針對法國最高行政法院法律實作的田野調查成果)開始的一些理解還有我的延伸思考。拉圖先生討厭塗爾幹的「社會先於個體」出了名,但是他對孟德斯鳩可能不見得會有惡感(待查),畢竟孟德斯鳩開宗明義就談氣候風土,而且回到他的時代,他對於貴族式的共和體制的說服辯護也充滿了實用主義的精神。

時間不早了,Kaya剛剛提醒我該休息(我白天睡了12小時別擔心)。下次有機會我想從跟Kaya新一代自學者的親子法律對話說起,我最近特別關心起教育課題,傾力於民主與教育的杜威常在半夜提醒我(其實,塗爾幹的《道德教育》談的也是)。我想,臺灣根源處還是教育出了問題,我過去9年親身經歷看過臺灣國中與大學的教育現場的實況,感慨萬千啊。

最後,還是天佑臺灣,大家罷免快去,別鬆懈了!不然任何厚植臺灣的百年大計都不用了,藍白癌細胞很快就要把我們吞噬。

活下去,才有機會談希望,臺灣加油!Jerry也會加油!

幫忙建德擴散:兼談問題的本質

建德求擴散,我實在不忍,就繼續分享。建德是專家,也是當事人,我可以想見他心急如焚。

坦白說,我雖然只有學術生涯一開始起步時學習社會福利/保險/安全,但這事社會上稍微有點理財概念的人都該能理解,是個越來越會變得棘手的可見災難,不要說世代不正義,它會讓健保醫療體系早晚崩潰(而且不消幾年)。

坦白說,我非常悲觀,目前藍白主導立法院權責不符地每天給臺灣立法權專制的一拳,不消多久,臺灣這幾年累積的一點傲視國際的國力只會在愚蠢與邪惡的聯手下消失,我每天看新聞對藍白信眾明辨是非的能力完全沒有信心。

最關鍵的,還不是三惡法與之後不會停止的繼續重拳打擊,這些都極端嚴峻,但我體力精力有限(這兩天化療打擊高峰期,唉😮‍💨),只能抓最大的危險談,就是這是中國共產黨利用臺灣民主骨子裡不成熟的弱點,透過國民黨與「民眾黨」(勿忘蔣渭水)拆解中華民國的積極「作戰」。

我知道自己老是談反共會容易被當偏激,但這是主幹是最不能絲毫忘了的最終事物本質,否則很多事你無法理解,錯過救國止戰時間不多的最後機會。

事實是,就算回到這樣一個社會福利/保險的「技術」課題,我也不覺得藍白甚至綠的臺灣民眾會真的願意理解,在滿天輕薄短小的洗腦口水戰中,能夠理解。

建德加油👏,我虛弱的身體盡了擴散一步了。

天佑臺灣。

Fixation of Belief:修復信念,開啟美好一天

早安!堅韌的日常繼續琢磨繼續過,又是全新的人生第一天!

繼續昨天自我教育的話題:罷免行動不要忘了!

政治就像市場,買了商品,實證品管、檢驗淘汰,不讓劣幣驅逐良幣,是成熟市場社會維持自主活力的健康機制。

我們都會做錯的判斷,沒有勇氣的人不會在不確定下做出判斷,給對的錯的所有人生大小決斷擊掌,妳勇敢決斷甚至期待錯誤給你修正因此更好的機會,妳值得鼓勵!

買了劣質膺品,害了大事後悔,你進入了實用主義元祖Charles Pierces所謂的「irritation of doubts」(懷疑的憂煩),信念(belief)在實用主義者眼中是人生日常起始處最重要的東西,因為它界定了你/妳,還有你每天過的是怎樣的人生!但封閉的信念讓你不會面對到懷疑的憂煩,不會開啟信念的修復實作。

(民主不外「少數服從多數」,Period,封閉心智。但,是嗎?妳願意面對懷疑的煩憂讓自己有機會更好嗎?還是回到舒適bubble讓妳無憂快樂地停滯封閉在低階的信仰?)

身體力行的除惡動作(去罷免吧!)會是最終最有效的救贖,some worse part of you becomes new part of the better。在實作中觀察、思考,也在實作中修正,擊不倒你的讓你更好(尼采)。動作快、不遲疑、舉手之勞,你的人會好,你愛的社會更進步。

你不想讓政治干擾你的生活,最惡劣的政治就會回來吞噬你以為太平的小確幸。你越用低階belief來seal your mind,你就越是僵固地拒絕面對世界敞開。所以,Why not?去罷免,多一點政治,只會修復提升一些你的信念,讓它(信念就是你/妳)往Pierce明智的階梯更上一階!

妳/你的日常會因為微小但果決的政治行動而更為堅韌,更為踏實,而且信念爆滿。

What a beautiful day!

癌與國難的隱喻

今天是週日,2024年12月22日週日。五次化療後我白血球降到約3000,癌指數穩定,體脂降很快,體重再降一些到60公斤上下,落髮速度降低,睡眠多少馬上反映在末梢神經痛(變成持續的副作用),手套、厚襪、套頭、外套、保暖長內褲,保暖做好就比較不會刺痛,家裡的煤氣爐火力全開,保持21度左右,準備寒冬中繼續抗癌。

明天週一一早就要回榮總第六次化療,週三拔針後馬上接著打顯影劑,希望不要給腎臟太大負擔,然後連續兩輪斷層掃描,根據跟醫師的回診對話,我感覺他為了確保清除癌細胞會繼續,這幾天提前跟Kaya與Febie心理建設,JFK有可能要繼續延長戰線,表達感謝也給他們鼓勵,讓我們一起準備面對未來。

這幾天看新聞,不斷聽到癌症的比喻,譬如:KMT是臺灣的癌細胞、惡性腫瘤、感染擴散增殖…. 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對疾病的隱喻早有論述。疫病的隱喻無疑表現人類的各種情緒,譬如癌細胞藏身的未知邪惡,還有對即將死亡的恐懼。

對我而言,癌症的面貌不是揣度而是真實豐富的體會。我對Sontag疾病隱喻加深恐懼和汙名化的警示沒有太多同感,pragmatically speaking,作為一位實用主義者,我認為隱喻(metaphor)作為開啟思考的鑰匙與推進思考的載具,可以讓人聰明敏捷開啟新思維,也可以讓人簡化思考而陷入迷失。使用得當use with care and subtlety,也會讓人更好準備應對挑戰。

這些日子發生的國難,我寫了很多帶著強烈情緒的回應與回憶。情緒很正常,思考背後不是沒有情緒,從愛到恨任何情緒都可以是自我創造的動力,我就常常鼓勵學生不要壓抑情緒,讓它自在走一陣子,同時清醒地關照陪伴它,再次,只要with subtle care,反而會是了悟突破的助力。不要做個沒有情緒沒感覺的活死人,以為這樣才是理性,我接受也欣賞這幾天質樸無華地表達憂國情緒的自己。

事實上,情緒讓我敏感,讓癌症作為隱喻的一再出現,成為重新關照自己的契機!

有一刻,我突然想到,反過來看,臺灣命運存亡未卜之際的折磨與挑戰,也可以是我正身處其中抗癌旅程的一個龐大隱喻,提醒我要更加沉穩堅韌。嬴弱的我會繼續fight, 跟我深愛的臺灣一起,祝福臺灣也祝福自己,此刻的我跟這片土地無比親密地深刻連結,how lucky!

明天週一我會再度被化療擊倒,也必然更為脆弱,不知道要幾天後才會慢慢又站起來恢復活力,希望這次可以繼續順利。被擊倒,再站起來就好了,臺灣!祝福臺灣也能fight back,大難之後找到民主自信新的生命力。

趁化療前最好的狀態,昨晚在家裡跟日本學者朋友們聚會,今天早上跟明璁約好碰面,確定他一切安好,也給他加油打氣。他看起來不錯,已經習慣一個人遠離社會觀看的自在,本來就要這樣,「社會死」看起來孤單,但是一個新的人卻活了!因為癌症半年沒有碰面,看到他的狀態,我放心許多,也無形中鼓勵了自己。

我這幾天一個人默默想了很久,關於這個時機的臺灣正給我什麼個人改變的啟示?有什麼事正等著我決斷蛻變?剛剛跟明璁談了幾句想法,成熟許多的他給我綠燈,認為不錯。回家的路上看到社區入口的巨大茄苳樹,我停了腳步,仰望因為果子成熟透過光線綠中泛黃的樹冠與葉的縫隙間灰白的天空,跟自己這樣說:「來吧,就這麼做吧!」即使眼下的路充滿挫敗與未知,我仍然相信,擊倒與站起之間,藏著通往未來的希望。

#ChatGPT的圖,把茄苳的果子畫成像癌細胞,哈哈,還帶著希望的光,哈哈,癌症確實給了新生命(雖然可能不長,X_X),好吧,這樣辯證好像也對。

Cult: 就信徒看不到邪惡

今晚在家裡接待幾位長年的日本學者老友,她/他們都專門研究臺灣,他們一直擔心我癌症的近況,我後天化療又會不成人形,想趁還有看得過去的樣子,特地安排見個面敘舊談新讓他們放心。

剛送他們走,看到這則矢板明夫先生的po文,感慨萬千,日本人都比我們「自己人」更看得出來昨天的三法通過如何是個臺灣香港化,中國共產黨滲透統戰收成收網的歷史轉捩點。

任何通曉事理的人都看得出國民黨「什麼都反就是不反共」,明明有四年的時間卻急著趕進度粗暴立法,弱化臺灣的防衛能力與擴大內部的矛盾,是多麼地荒唐可疑而且危險。

不要說外國人了,我兒子才15歲就一直問我:Daddy,為什麼民進黨被稱為「綠共」?這怎麼可能?為什麼反共的人反而看不到中「共」?

我說實在話,真的被考倒,只能苦笑說:邪惡的人跟愚蠢的人組合起來就會這樣,看到我們看不到的,看不到我們看到的。你要相信自己,別跟著「小草起來」,那我就放心了,Daddy別的不求,只希望你做個有常識能思考的文明人。

其實我還沒有跟兒子說更荒謬的事,是他/她們連自己都說不清楚。這狗屁不通的「國民黨」,竟然還有人敢厚顏,旁人聽起來不知所云地自以為「正藍」,蔣中正與經國如果還在當總統的戒嚴時代,大概這些徒子徒孫都要抓去槍斃。

臺灣用生命抗爭的前輩奮鬥一代一代犧牲無數才造就的一點民主奇蹟,卻被拿來保護這些媚共舔共的狐群狗黨交相賊,讓支持這個黨的弱智群眾砸掉自己的窩還洋洋得意。

石板明夫照片裡的兩個人,一個在金門人口才13萬不到,一個在花蓮32萬人勉強,卻很容易被共產黨砸錢期約下手。今天很多人在談要不要去花蓮旅遊,去年選舉過後我早就默默發誓不去了,金門離中國近我還可以理解(但反對陳玉珍),花蓮是真的獨立王國嗎?就甘心生生世世被通敵的土霸牽著鼻子走?

臺灣2300萬人子子孫孫的未來,就被他們帶著不肖的國民黨假藍正紅,前後包夾拖入永劫不復的深淵(北桃宜很多穿新衣的所謂精英們大概「理性地」覺得沒什麼了不起。好,你行,你XX的理性)。

你甘心嗎?我不甘心。你對得起(藍綠)的先賢嗎?我愧對,你/妳呢?

(至於混濁不堪的自認「白」,我就不說了,網路上已經找不到蔣渭水的民眾黨了,連歷史都被他們抹光殆盡,這些蠢蛋還洋洋得意是時代新力量呢,悲哀。臺灣就是被你們這8個傅崐萁的小矮人整死的。)

我現在知道他的苦衷了

我現在知道他的苦衷,為何會失去中國,逃到臺灣來,因為當年揮淚離鄉流亡,放眼四周一定都是偽裝成國民黨人的投降主義者。

上次丟掉中國,這次丟掉臺灣,雖然「留島不留人」,還有香港做示範,但反正他/她們「自然是自己人」,安啦!

你怎麼跟無恥之徒談禮義廉恥,他們還不要臉地這樣教訓你呢?虛偽,是最大的罪惡。

現在,國民黨的叛國者歷史重演,再一次要分解臺灣,出賣中華民國。臺灣人絕對不會接受坐以待斃,我們不是把「好死不如歹活」當成格言的厚黑中國人,我們是信仰「不自由毋寧死」的臺灣野犬。

看看我FB的intro,一直沒變:

「做自己,就是最積極的抵抗,一個臺灣人!」

敬深夜的失眠者

深夜三點,我又再度失眠。儘管提前上床,做了所有的準備,仍舊無濟於事。明天一定很慘,只能期待白天斷斷續續地補眠,但這是否能實現,仍然未知。

失眠的理由,或許是因為憂國。身體孱弱的我無法親赴關係臺灣命運轉折點的抗議現場,只能在思考中進行一場孤獨的對抗——關於民主、關於個體、關於社群、關於文明、關於設計、關於行動、關於真誠、關於政治、關於自然……沒有一個主題與當前緊迫的政治現實直接相關。然而我心底明白,最遠的與最近的,其實深刻地交織相連。一個人竭盡全力的思考,往往看似遠離了現實,卻未曾真正脫離。

在這靜謐的夜裡,我感受到無邊無際的孤獨。隨著歲月流逝,隨著思想性格的逐漸成熟(或許說老化更為貼切),這種孤獨感反而愈加濃烈。那些我在網路上書寫的微小感動與拒絕妥協的文字,或許真誠,或許溫暖,因此總能引來較多的共鳴。但真正的我,內心最想與世界對話的主題,卻總落在失眠的夜晚——那些嚴肅、饒舌、抽象的問題,全然不適合輕薄短小的社交媒介。

偶爾,我會發表一篇僅稍稍觸及這些思緒的文字。相比那些獲得三、四百個讚的溫馨分享,這些嚴肅的毛頭字句通常只有不到二十人共鳴。這數字並不讓我煩惱或喜悅,但它清楚地顯示了——內心深處渴望與世界對話的那一部分,並沒有找到屬於它的共鳴箱。我內在一生的孤獨,得到了再一次的證實。

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刻。例如,登大霸尖山後久違的德政意外在我那篇喃喃自語的《左右腦的文明退化》怪文底下現身留言,提及他和偉雄之間也剛巧經歷的類似對話。那一刻,像是一道光穿過深夜的孤寂,讓我感受到片刻的興奮。多年前,詹偉雄曾邀請我進行幾場一對一的安靜對談,我們試驗了一次,卻因我的錯誤安排,讓一群學生旁觀,最終對話變成了一場「表演」。那整晚,我與他的眼神從未真正相遇——至今回想,不禁苦笑。

今晚的失眠,仍舊有些收穫。我稱之為「正念失眠」(mindful insomnia,哈哈)。整夜的內心對話中,我意識到了失眠的臨在。不僅僅是失眠者本身,還有一位心思細膩的聆聽者的存在。他貼心、安靜、專注而熱情,在每一個失眠時刻默默陪伴。這讓我意識到,失眠裡藏著一個寫作者的原型。失眠者深夜的孤獨,與白天安靜的自我聆聽與謄錄,清醒的書寫形式如出一徹,思緒留在桌面一頁稿紙轉身離去的一刻,一個宛如白日失眠者的「作者」於焉誕生。

深夜失眠的清醒時刻,是痛苦的,但同時也極為愉悅。這份清醒,對比白天看似清醒卻麻痺了感知的狀態,讓我更加珍惜深夜的孤獨。白晝一個人的安靜書寫,如同在眾人沉睡、大地寧靜之際,深夜的失眠者尋找到自己的出路,這或許是我最終該歸隊的方向。

剛剛,我服下了一顆鎮靜劑。它強行關閉了我所有的敏感,讓思緒變得遲鈍,這種遲鈍會一直延續到白天。到那時,我想要思考,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思路走了兩三步,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方向。相較於此刻的我,那樣的狀態像是一個迷迷糊糊的健康白痴,哈哈。也正因如此,我才捨不得失眠,抗拒幾個小時前就服用鎮靜劑,讓一切「問題」消失的選擇。

在我昏睡之前,我已經寫下了這些文字。這或許不算全然的失敗——至少留了一絲生氣,讓我可以自我安慰地沉睡,迎接明天。

#To the Insomniacs of the Night

左右腦的文明退化

AI的進步神速,就在這一兩禮拜裡,就又有許多驚人的突破,很多人為了電腦的失控而擔憂不已,提出了許多的嚴肅問題。但我認為,真正的問題在另外一面:人腦的快速退化!這才是我們該恐慌的事。

自古以來,工具與人一起才能成事,這事的道理從來沒有改變。工具的發達是文明的進步象徵,但工具的進步到了一個程度,人的語言、寫作、思考、動手、規劃,甚至基本的五官感受都開始退化,那就開始翻轉了所謂文明進步的真義。

AI的極速發展與普及確實是人類文明的巨大進步,當然有識之士從政治經濟各種角度看到了許多潛在問題,但更根本的問題不是這些所謂「AI問題」本身。想想「問題」這個概念,人看到想到動手過,發現沒有辦法解決的才會構成「問題」,人類感知問題、理解問題、處理問題的人腦退化,這事早在AI前就已經發生,越來越沒有能力處理明明緊迫的問題。

我們正在經歷某個人文「古典」時期的終結,左派與右派的差異已經消失,共產主義與法西斯主義模糊到分不出面貌,最知道如何善用解構與後現代思潮的是北京的共產黨,「武漢肺炎」四個字現在有了最炫的理論說明,那是後殖民的歧視,「尊重具有中國特色的民主」變成了克服東方主義的多元態度,綏靖投降主義包裝成反戰論述鼓舞嗜血的侵略者..…..

搞過漫長戒嚴的黨沒有一絲反省懺悔地說要捍衛民主,同時不知羞恥地動手一根根拆除掉民主體制運作的樑柱。在過去那個古典的民主化時期,支持民主的群眾眼睛還看得到擺在眼前的事實,認真的聽取法學教授演講,用心用力自己推理、恍然大悟啟蒙民主;現在的人腦,不管是左的腦或者右的腦,都不再是古典時期的那種相信理性、而且可以學習如何思考與操作理性的「明智的左右腦」。

如今,退化的人腦,不管是在臺灣、中國或者美國正在主導一種史無前例,顛倒方向,卻自以為往前進的「文明」,民主臺灣的高教育臺北市民雖然在中國之外,可以宛如被包裹在極權社會連一張白紙都拿不出來的全面控制資訊環境內被洗腦,看不到活在中國裡的人民都看得到的中國崩壞事實,再把臺灣在世界惡局之際相對領先到可以說驚人進步的黃金八年講成「自外於世界(=中國?)」的退步,心甘情願關進中國鳥籠的認為別人是自外於國際趨勢!?聽黨指揮的地方諸侯花蓮王可以嘲笑民主臺灣選出的總統是「土皇帝」(他腦裡的真皇帝該不會姓習?),口口聲聲不要自己的子女白白送死的首先砍掉國防預算……

這就是不管古典時期的左腦或右腦都要束手無策的當代困局,語言本身變得混濁難辨,處處都是玩弄文字與包裝口水的「輕浮」。於是,中研院與清大的鬼扯法學家實際上可以低到那麼低,無腦與躁動的館長與小太妹那麼招搖高來高去,這在古典民主化時期的人腦裡都不可能如此輕易成立。「後事實時代」的新聞學教授似乎失去了對事實的信心,把立法院當個人直播間製造新聞的法律挑撥者奉為貴賓,認為是反映多元主義左右共存的理想對話情境,虛無主義正吹起佔領學院的勝利號角,悲劇就在我眼前靜靜上演,令人失望無言。

問題「有辦法」成為問題,人們開始用力想法解決,文明的進程才會開始真的往前推進。退化的人腦連自身的問題都不會看到,輕鬆順口地用自以為的「理性」矇蔽不理性,當然也不會看到社會、國家(好吧,起碼自己的專業)面對的問題。

「不覺得有問題」那問題就不會成立,這是「解決掉問題」最簡單的方式,古典人文時期的人腦辦不到,退化的左右人腦現在不假思索(是的,不假思索)就可以做到,讓人啼笑皆非、欲哭無淚的「進步」。擺在眼前的倒行逆施,過去輕易就會燃起人民義憤,因此在民主的時代照理不該發生,就算發生了也很容易解決,現在成為越來越難解的問題。這是現下人類文明更根本的嚴肅挑戰。

所以回到AI ,這是AI造成的問題嗎?當然不是,所有我們現在提出對AI可能會造成的問題都有古典時期到現在的線索,是老問題的全新挑戰,美國大選之後民主黨全面性的慘敗,我關注左派的反思,答案是沒有反思,壓死老左派的文化戰爭框架還是屹立不搖。

右派川普的言論很適合在直播間裡繼續包裝口水成為可笑的對象,那麼你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全面失敗?笑聲裡帶著無盡的淒涼。問題是:川普的話語固然聽起來反智更像「土皇帝」,但他指出來美國的衰敗,這個曾經偉大的社會國家正面對的結構困境,卻-是-事-實。

你問我這個文明病從哪裡開始的?我認為最初最初的那顆癌細胞藏在1920s,然後在60s、70s年代從結構到解構變成腫瘤,接著左右腦開始病毒交換,到了21世紀開始癱瘓身體,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爛攤子。要睡覺了,癌症病患老頭子的喃喃自語就先停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