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就收到又一個誠懇同時迷人的邀約,看完聽完(越洋錄音)我只有淡淡的嚮往就跟著放下。
現實是,我每天在想辦法籌足睡眠下,努力當好爸爸照顧陪伴孩子,當個機會成本極大的「主委」承受不必要的「茶杯裡的風暴」,教些設計學院裡注定無關緊要配菜的自嗨課程,調整維持身體不至太快迎接下個崩壞,然後祈禱足夠幸運,可以在一切這些之後,組合起芝麻零碎時間用在我最在乎的書寫。
不時會收到各種國內外projects的邀請,都有趣,但一旦投入我都擠不出多餘時間精力把自己的部分做好。
沒錯,一切端視你期待多少。但我的死個性一直是這樣:不喜歡待在任何地方,擔任任何職務,卻無法讓它因為我的參與(即便只是個小角色)發光發熱、變得更好。
我是這樣的一個人,只要察覺自己沒有能耐做出貢獻,就算是再大再尊榮優渥的位置,都不會一秒鐘留戀著不走。在我看來,每個空缺都在等待著更適合的人運轉,我為自己能替中研院空出一個位子而感到驕傲,我也不時在想著「無我無妨」那又何妨靜靜離開實踐的可能,我不希望自己是阻止了那流動機會的障礙,這是最底限的自我價值– 無礙於這本來就不一定需要有我的世界。
所以,「離開」去此刻正等著我、更適合的未知地方,一直都是我的內在狀態,或許這就是unrest的意思吧?「我」,在「這裏」,永遠不會穩定「自在」;「自」永遠在他方,永遠「不在」。
這種怪人,回到一開始說到我的現實窘境,所有眼前的projects 都是必然要錯過的無奈,就算是那些自信除了我大概很難找到其他更好人選的project,我simply就不可能activate足夠無愧的投入精力去實現,因此從一開始就不該提起、更沒理由一絲眷戀。
其實,我的人生清楚已經結束,像宣告進站的列車裡起身收拾行李的旅客,老了晚了,唯一可惜的是,從來沒能好好交棒給下一個年輕人,我大約能夠有意義不失控地過活的適合心態,就是維持在一個脆弱單體手腳伸展範圍裡的基礎節奏,用最後餘生的點滴時日,為一件「人生衣裳」的編織做最後收齊線頭、和緩熨燙平整的美好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