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星期三,國慶日,佈展第二天。
深夜11點從大稻埕策展「工地」回到家,年輕人還要繼續挑燈夜戰,明天很多東西都要就定位,應該到晚上可以看出「現實與理想的差距」,哈。但我一整天都會在學校,從早上9點到晚上11點,應該還是會午夜時分趕過去看看有多疲累吧?X_X
今天稍早休息時眾人團坐,我問他們,當初念頭想的跟現在的規模應該差很多吧?他們笑了,不是艱澀的苦笑,我一點都不覺得問他們會不會後悔有什麼意義,因為大家都在一起,正在作戰打拼,只想專心把想做的事趁終於走到的最後幾天做好。
我不知道他們已經燒了多少辛苦的儲蓄,但我想,正因為這樣一定要保持「正面思考」,因為這確實是個難得的經驗,專注盡力做好才是「賺夠本」的唯一途徑,我其實真的挺羨慕這群年輕人的。
我們不是個專業的策展單位,沒有企業組織的權威與分工,全要倚賴沒經驗者之間平行平等、費時又不見得準確的溝通,許多的合作細節都在考驗與培養彼此的默契,沒有工班、沒有公關,所有就只有七個年輕人與一個老師,所有的東西都要靠自己張羅、靠自己的雙手創造。
我在這些年輕人團隊中扮演許多角色,都要拿捏分寸保持對他們的尊重,我今天回頭想想:
第一個角色,我猜應該是安定軍心的作用,讓他們多些自信去從實作中探索,反正有Jerry在一旁看著,應該就不容易出現重大的失誤。不過,感覺到後來,我好像變成了一個品管主管了,越來越多東西都要跟我確認,其實並沒有必要,我也不會不想作那樣的角色。
第二個角色,我自己期許是個對話者,在我看來策展軟體硬體文字影像空間時間…每一個地方都該有它是那樣存在的理由,想不出理由、講不出道理的就不應該存在,我的核心責任就是一直不停對他們發問,讓他們聽到自己回答的聲音、增加反思的縱深,知道做任何事的理由,或者,預知可能要付出的成本。
第三是,給他們一個平行地在成長演化的全觀視點,讓他們不致於渙散了焦點,失去了策展訊息與表達的一致,我的方式也很簡單,就是篩汰出策展最核心最簡潔的主題,然後逼問他們所有細節在環繞這主題的整體中的位置,凡是多餘的、繞道的就建議他們剔除。
第四,我一直自問也問他們,什麼是這個展「本來該有的樣子」,只要我們覺得肯定不可委屈的,那麼就應該努力走到盡量接近事理的面貌。這個挺危險的,因為雖然再怎樣務實壓縮,總是會碰到不想要甚至不應該妥協的地方。
第五,扮演一個「旁觀者」的角色,提醒他們從一個觀展者身體移動與對展本身事先無知的角度,體會得到與不可能體驗得到的那些策展計畫中單向聲稱的東西,避免過度自嗨,哈哈。
第六,應該是透過預支個人的社會信用,幫年輕人取得一些外部的理解與支援,我說「預支」,因為我也要他們別覺得虧欠,專心把展在自己能力的範圍內誠懇做好就好,因為,如果我不是對跟他們合作有「投資」的信心,也不會隨意支借的啦,本金回收之外我還希望生些利息呢,哈哈。
So far,這趟經驗對我們似乎一直都是愉快的,希望週六開幕那天,能夠把我們想要說的那「一個故事」準確地展開分享出來。第二天的筆記,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