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時的往事

看「新活水」開頭的報導,想起年輕時的記憶,關於黃春明,但也沒有真的相關,這是記憶的重點。

我剛進台大社會學研究所的第一年,班上六個人就我一個非台大背景,出了社會所的同學網絡也多是純台大背景,言談之間預設很多以為非台大人懂的在地知識,我聽久了習慣也就不多問,我連「小福」在哪裡都不知道,有時候我問了,收到的回應是「啥,你連這都不知道!」更讓我反感,總之,精神狀態非常孤單,後來就算進了中研院也還一直有格格不入的感覺,台大人真的有個隱形的網絡。那時,同學都稱自己讀的是「菸酒所」,主要原因是大家常去葉老師家喝酒聊天談天說地,我酒量差菸又不沾,大家一輕鬆聊起來內容更是抓不到頭緒,有的人誤解還說我「擺架子」,哈,其實是不知道怎樣插嘴才得宜。

我們那時候的「大學長」就兩位,蘇豐山與吳泉源。蘇因為「南方」雜誌的關係有些親近,但不是特別熟,主要還是缺了菸與酒的媒介吧?哈。吳好像比較瞭解我的狀態,不時會跟我問好,後來把我拉去一起讀書,讀什麼?Foucault的《Archeology of Knowledge》,全新看世界的方式,我讀得挺辛苦的,當然也因為Foucault正在掙扎著用Archive與Discourse的新理解編織出自成一家之言的語言哲學與方法論,但吳學長很有耐性陪我,我後來看得廣些,翻譯了Foucault論知識份子的那份文件,大約也是受他帶頭的啟發。

我記得有一次,我又去參加菸酒所的聚會,那天兩三下又被KO,醉得一塌糊塗,吳學長看了出面說要照顧我,就把我帶走回到他的宿舍(實在忘了在哪裡),我記得他說休息一下,等等帶我去好玩的地方找好玩的人聊天,我說誰?他說:「是一位台灣最會講故事的作家」,我壓抑嘔吐胡亂猜了一下,他回我:「黃春明啦!我帶你去聽他說故事!保證精彩,很有意思的人,我介紹你認識!」我說好,但剛說不久就衝到宿舍外的水溝旁趴在地上嘔吐,我還清楚記得那夜仰頭的星空,他要我挖一挖清乾淨些,就這樣清得很徹底但臉色鐵青又發白。他溫了杯熱牛奶要我喝了,就送我上床睡覺。

第二天醒來,我還記得他去聽黃春明說故事的提議,但我自己太沒用一晚睡到天亮,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及。就這麼一件沒頭沒腦的片段回憶,只因為「新活水」翻頁不久就是從黃春明講故事開啟的一則訪談,我看文字馬上又燃起那個年輕時錯過聽故事的遺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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