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回到老巢,JFK繪本屋三樓我從小生活、生涯數度進出的小客房/書房。自己開鐵門上樓,母親已經就寢,一個人讀書聽音樂整理文件。未來的日子,應該都會像今天一樣,隔一天回來過夜。
母親初一心臟血管毛病又復發,老毛病但最近越來越頻繁,而且越來越沒個可解的模式,急診醫師囑咐要非常小心,所以她年假幾乎就沒再出門,不時病閹閹的樣子,這是年輕人無法想像的境地,「生」之後「老病死」就一直對誰都一視同仁地等著。
收了年假,白天書店開著,有店員與大小客人,還有媳婦孫子不時串場,熱鬧些也讓我比較放心。這是當初要從大稻埕搬到現在這小了一半空間老家的原因。這樣也好,隔天就有個獨處做事的時間,下學期開始的學校新生活剛好特別需要。
昨天買了個Fitbit Charge 2給她老人家換上,這樣24小時隨時都可以看看自己身體狀況,心情比較不會慌張,2分鐘與5分鐘的呼吸教練,對不時要被身體劇痛嚇到,必要學會鎮定的她應該受用。她本來就習慣用Fitbit天天紀錄步數,錶帶壞了還捨不得換,新錶應該可以很快上手。
母親記憶中就從來不跟我們收紅包,我跟Febie將手錶好好包裝,寫了賀卡希望她身體健康,就當今年的紅包禮。
我從小自有記憶開始就要面對不是很愉快的家庭環境,長大後一直到現在其實也都還在掙扎它的後遺症,我的個性多愁敏感,隨著年長方方面面更因此修了許多功課,慢慢學會豁達,接受自己的有限、人生的不完美,把「快樂」當成一種還想「像個樣」生存下去「必要的空想」,大多都跟出生之前父母便為我準備好的家庭故事有關。
所謂意識,最初都是從「發現在世間著了地的自己」開啟,應該沒有從「絕對的零」開始的人生吧?因肉身而成知覺的命,現在看來,只是個「中場」。每個人都同時平行地活著三條命,一條在肉體成形之前就開始,一條在肉身無形之後才開始要緩慢退場降溫,我們帶著意識而可以煞有介事作為的只是個(希望像)洗滌器般的中間物,用這臭皮攮還堪用的一點時間,盡量讓世間的苦痛循環有個停損,積一點正向能量給,不管是幸與不幸,要背著與我因緣磨合的記憶,繼續走「自己的人生」的下一代。
深夜,生命之河在眼前靜謐地流過,「向死存有」微小如我的一點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