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思緒好像特別旺盛,可能因為都在審查、評審、口試、評論…. 「反正都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東西」,最近心底一直這樣嘀咕。但實際上,這樣的情形也不差,這些分叉分神的工作讓我難得可以跳開自己,去看到很多顯然跟我有些接近(不然這些東西不會選上我)的思考素材,而「我」作為在處理這些「跟我不相關」東西的主體,顯然只會比平常更強烈意識到自我思維的作動。
昨天早上送完Kaya後,從上公車到走入研究室,我的思緒一直沒有停,想到一本書「道德物質主義─ 斷頭台、繪本、電視與民藝」,然後腦海中一句句像忙碌的打字機一路打個沒停,而且越打速度越快,越來越像在瘋狂地即興彈奏鋼琴。其實那時最好的選擇可能是,拿台筆記型電腦,訂個深山裡的民宿,把自己關起來四五天,可能都不知道寫出多少東西了。可惜,我一進辦公室就必須把所有這些創作衝動澆熄,開始處理這一件又一件的「別人的事」。
今天清晨起床,我又馬上進入亢奮,準備上午的設計評論,拿起Paper 53塗鴉,越塗越有趣,欲罷不能,坦白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辦法自己弄出一個短片,就是那種手繪動畫一般的解說,想起來,就讓我感到興奮。
為什麼對「換個方式做學問」、「換個角度看世界」、「換個語言講東西」充滿玩趣?我有時檢討自己的怪,結論總推到成長經驗:我是個小資產商人家庭長大的孩子,從小就跟父親與許多師傅們一起相處,每天看他們動手動腳弄東西解決問題,我的知識觀從來非常實用主義,從來不想當個「思想家」,反而更enjoy像在工房裡搞新鮮物件的知識工匠,然後有意識地設計他們連結到一個特定domain的使用脈絡。
我打從心底厭惡「縱向的社會學」,嚮往的是一種「橫向社會學」的可能。我坦白說,對於歷史社會學一向無感,對於面向未來的社會學感到興奮。對於揭穿「人如何被社會條件所限制」這事情頻打哈欠,想到摸索「這裡那裏說不定還有的可能」就馬上捲起袖子想幹活。
想想,或許,像Jerry這種怪胎,真的不適合一直待在「縱向社會學」頂端的學術高塔,不適合跟一堆「志同道合」的社會學者們相濡以沫,不適合關在台北邊陲深山幽谷中的禪院。把我放到一個多學科雜處的學校,每天要面對跟我扯些有的沒的「閒雜人等」,打開研究室門就是熱鬧吵雜的商街馬路,走廊邊就是堆滿物件與工具的實驗工房,更能夠讓我這樣的「社會」學者對社會多些貢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