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接近崩盤

最近明顯感覺體力變差,這個月除了成功登陸關西執行一趟田野訪談外,沒有太多正面的消息,都是災情。

七月初我將前往位於大阪的關西大學擔任訪問學者三個月,剛好讓全家可以有喘口氣的機會,而我也想放慢點速度再試試有沒有辦法繼續日本研究。在那之前最重要的是出版、出版、出版。5月底終於送出一篇投稿,兩年來首次有了些回覆工作能力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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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最後兩週都在密集準備久違的日本調查,這次動用了日本助理前後幫忙,以減少身體與聯絡失誤的風險,六月第一週第一次從關西國際機場進入日本,一週來雖然只是浮光掠影對大阪有淺淺的體會,但第一印象甚好,人與物的接觸在大阪都有種莫名的開放明朗的感覺。

這次的行程一天一個訪談,還好有日本助理隨行,減少許多焦慮,眼睛的負擔也少不少,但身體還是真的差很多,人到了京都、到了奈良,訪談完畢約下午四五點,依照過去必定會趁機附近走走看看,但這次到最後都很疲累,眼睛痛,頭昏,即便近在咫尺也都作罷,只想快回到旅館休息。

更糟糕的是,剛從桃園機場上飛機馬上開始出現血尿以及排尿疼痛的狀況,打電話回台灣建議我多喝水,這下真的很慘,因為喝水就需要多上廁所,但每次都非常疼痛而且血流得更多,每天回到旅館更衣都成了血衣。一週後終於回到台灣,我直接從機場就趕到醫院急診室,做了各種檢驗,拿了抗生素與止痛藥,之後的一週因為藥物影響,更是成天天旋地轉暈沈沈,而且還有心悸想吐的感覺,好險,兩天後出血狀況減緩然後停止,但疼痛竟然反而加劇,半夜數度痛到醒來,還好一週後疼痛也減輕了,我也可以停止用藥,現在就怕只是止痛藥發揮作用,但看來還好。到底是什麼病情?醫師好像也判斷不出來。

坦白說,這一週我經歷了非常深的挫折,已經不只病情讓我無法成眠,經常半夜醒來有種非常深沈的孤獨挫折,甚至到了尋短的念頭糾纏不去,一日清晨在Twitter上寫下:「最近常有種清醒的感覺,沒有非活下去不可的理由,多活一年跟10年也沒差」。我不是個喜歡在外尤其跟人交接時擺出一副病厭厭樣子的人,反而刻意開玩笑想讓四週圍的氣氛更有活力些,結果往往連四週的親友都不知道我又到了身體要垮的邊緣。就像在日本的一週一天上個十幾次廁所每次都痛到無法直立,而且看著尿盆上滴滴鮮血真是怵目驚心,但出了廁所跟人交談進行訪談還是硬撐著要讓氣氛融洽有趣,但上週真覺得到了極限,好像整個人生就是在硬撐。

這一週來真的一直有種想「救自己」別真的尋短的焦慮,坦白說已經快三年了都是一個人睡,這次害怕自己真的頹喪到放棄,到最後只能向家人求救,拜託Febie把Kaya帶來我房間一起睡,即便什麼事都不能做,即便身體痛苦,但睡前、起床看到Kaya就在旁邊快樂認真地成長著,讓我的心境安定不少。全家川字型睡了一夜的第二天清晨,我乾脆向保母請假,搭計程車往返帶Kaya去中研院陪爸爸上班一整天,「Kaya寶寶,謝謝你喔!」,表現得很不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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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眼睛其實已經睜不太開,只能眼睛閉著勉強聽助理幫我報告讀到什麼,跟瞎子真的沒兩樣,但一整天有Kaya陪讓我多了些還可以有趣地活著的感覺。我也想到該做些「創造性」的事情,不需要眼睛、不需要腦袋、不需要移動。最後想到Febie最近熱衷的Ukulele,就拿起來閉著眼睛練習,年輕的時候學過一陣子吉他,這小巧的樂器比較起來真的輕鬆多了。眼睛閉著,聽著琴聲,反覆彈著簡單的和弦,心境也跟著平緩不少。

我本來給自己設定雄心壯志,要在離台前的最後三週拼出起碼兩篇論文出來再投稿,之前已經跟助理密集討論過也預先整理到一個階段,其中有已經寫了七年的論文,不可思議吧,希望慢工真的可以出細活,能拿出些新鮮的研究貢獻出來,總之,還真的不覺得不可能。但這下一週又跟著耗在病情。

才剛以為快恢復可以衝刺了,三天前開始雙眼疼痛,到昨天簡直無法睜開眼睛,眼淚一直流個不停,尤其是左眼較嚴重讓本來右眼就幾乎只有裝飾作用的我都快失明了。昨天上午緊急跑去看醫師,拿了藥點了一天後眼睛還會痛,但起碼已經可以睜眼做點事情,但經歷最後這些事後左眼的視力又跟著變差了一截,現在對著電腦寫作只是模糊著看著讀寫,譬如助理寫個2000,我真的無法判斷到底有幾個零。

很不想寫這種blog,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以後看來或許是重要的轉折點,想做個簡單的紀錄,我還活著,還努力像個有生產力、能夠鼓舞人的學者般活著,然後還有些希望,可以最終回到一條適合我的平坦些的路上。希望接下來所有病情都可以緩和好轉,讓我可以好好利用最後這兩週最起碼再趕出一篇來。

對「又一次接近崩盤」的一則回應

  1. dear Jerry
    對工作執著的你現在無法使力在自己心愛的研究上,苦悶是可以想像的。
    只是,當身體已經發出這麼強烈的訊息告訴你,它需要休息的時候,
    不要再忽略它了,我看得好心疼~
    善待你的身體,就是善待你的心、跟你的家人啊~
    七月要去日本了嗎?還沒機會讓胖弟跟Kaya見面呢:)等你充完電回來再約時間吧:)
    賴小米

  2. JERRY
    雖然你的身體常常不愛你,但是你有愛你的妻子、兒子和家人,請你一定要永遠愛惜自己的身體和生命。也許你可以試著自嘲,今天所受的苦都是身體上的,但是不是智能上的,所以只要你好好活著,你都是一個有思考力的學者,沒有人可以帶走你的腦筋,至於身體帶來的不便,還是可以找出辦法漸漸解決或是慢慢適應的。
    默默祝福你和你們全家的讀者LH

  3. Jerry ,
    你好嗎?真的有些擔心你呢!真的要好好照顧自己耶!你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身旁有好多好多愛你的人喔!你真的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你的健康就是大家的幸福與財富喔!有時真的要好好停下來,休息一下,想一下,甚麼對你最重要的!看到你寫的血尿,昏眩我就覺得很可怕,你一個人這麼撐著~一路晃去了大阪又回來,好加在你有撐回來了,工作在忙,在趕,身體還是自己最了解,身體都給你訊息了,你是時候該放慢腳步,樂活過生活一陣子了!也千萬別再有孤單的感受了,感受到寂寞時,放話給旁邊的人知道啊,別再自己糊思亂想啦!生活要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喔!愛你喔~(給你一個緊緊的擁抱),我們都很愛你喔,大哥!

  4. 你好,昨天的留言不知為何沒出現
    雖然不認識你,但你的文著實讓人擔心
    就當是路人雞婆吧
    如果病痛已到有輕生念頭
    也許可是是拉筋拍打
    google醫行天下、拉筋拍打都有資訊
    (昨天留言也許是有link被擋掉)
    有治好血尿的案例,自己在家花二十分鐘做就可
    雖知高級知識份子容易排斥中醫療法
    基於關心,還是再度留言
    西醫檢查完沒有結論給的抗生素與止痛藥
    都沒有實質治本的作用
    若實在沒有時間樂活、休息
    拉筋是一個立即可實做的保健治療
    也算是個open source的治療法
    source code在那裡,端看你願不願意去試。
    祝早日找到健康身心。

  5. Dear Jerry
    希望你身體能慢慢好起來。實在不能鼓勵你快點好起來,因為我覺得你是會盡一切努力「快點好起來」的人啊。

  6. KAYA拔
    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喔
    KAYA非常需要你陪他長大成人喔
    你也要放寬心一點
    凡事不要想太多喔
    去日本好好休息、充點
    等你們回台灣
    我們
    再好好聚聚喔

  7. 我是Febie的Fans,自從幾年前的一次東西出版社師訓認識了Febie且還看您在後面幫Febie全程錄影就覺得您們倆很棒。
    今天看了Febie的blog,同地點同位置,連結到您的blog。看您的眼睛問題,讓我感到心疼。
    別害怕,您有愛您的Febie和Kaya。只是少了閱讀的時間。
    您和我的教授『洪茂雄教授,前政大國關中心歐美所所長』一樣,他是在德國讀書時,留學生真的很辛苦要自已打點一切,也要為生活打拚。也是細菌感染而壞了眼睛。但他還是努力的在研究東歐領域做貢獻,最令學生敬佩的就是他每年會接案子,有了經費就帶研究生去歐洲實地的考察做研究。所到之處都有他的學生,有的為公職人員,外交部、新聞局、國貿局。都會讓我們學生有安心的旅行。
    好像前年他退休了,也是請位助理,有文章時就請助理打字,發搞。
    去旅行時,洪 教授都是用他的記憶力,來告訴我們,德國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都可以說對方位。
    2000年,洪教授終於踏上他所研究的俄羅斯,他站在Moscow的地鐵裏,問我們是不是很美呢!!還聽著街頭藝人彈奏『莫斯科之夜』,他說是他最愛的歌。
    我們牽著他的手,帶他去觸摸著雕刻藝術,告訴他們我們所賞了什麼,他都很高興。
    所以,您一定也可以像我的洪教授一樣,為社會研究領域做貢獻。在中研院歐美所,都有洪茂雄教授的著作。 您一定會很棒的,加油。但是要愛自已,讓自已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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